「真的能去看它麼?」維爾利汀目露驚訝。在這種重要程度的儀式下,它現在應該被封存起來,嚴禁任何人參觀了才對。
「沒關係。衣服做出來不就是讓人看的嘛。」黛拉對此毫不在意。其他人也不會牴觸她去參觀。
「況且,除非皇帝來的話,你應該就是這次春日節上最重要的客人了。」
維爾利汀不再拒絕。
那套本應放在明亮殿堂中央的裝束現在就放在這座屋舍里。坎特拉魯郡的這座城鎮沒有什麼過於富麗堂皇的房子,哪怕規制再嚴謹,入了鄉就得隨俗,這裡人住什麼地方,它就住什麼地方。
不過,存放「神明裝束」的也是這座房屋中最重要的一室。
維爾利汀繞著它看了看。先前聽那位嬸嬸追黛拉時說它的材質很容易被穿壞,還以為它是紙一類的東西做成的,如今看來卻不然。
神裝的主體是一件綢緞長裙,珠光色澤的面料,配上扮演神時要搭在肩膀一側垂在另一側的緞帶,整套套裝神性具足。
嬸嬸說它容易被穿壞,是因為細膩綢緞的面料確實在上身之後就容易被勾出絲來,而為了賜福的好兆頭,明天儀式上這套裝束最好不要有一絲漏洞和瑕疵。
黛拉說,明天儀式上扮演者還要揮動賜恩的柳枝,頭上還要戴象徵和平與安寧的桂葉環。
維爾利汀平靜望著這套象牙白的長裙,目光透過它,看向那個背後並不存在的神明上。
「好看吧?」
「好看。」
「那當然,根據我的尺寸量身定做的呢!」
身旁年輕女性突然道:
「你要不要試試這套裝束?」
「我?」上一秒還接她話的維爾利汀感到有些詫異,「為什麼讓我去試它?」
「因為你很適合它啊。」
黛拉抱臂,心道面前女性真是世界上最適合任何華貴衣服的人了,她光站在那裡就像一位神明,連面前這套春日節裝束都只配做她的陪襯。
美人就該配最漂亮的衣服。哪怕這套衣服原本是為黛拉自己準備的。
維爾利汀笑著擺了擺手。
「不了,我討厭這套裝束代表的東西。」
在黛拉看不見的地方,她望向這套衣服的眼神滿是陰鷙和厭惡。
……她討厭它背後的神。哪怕這些年已對聽到「神明」這個字眼並不在意,她在內心裡還是真真正正地厭惡祂。
那種只會給別人帶來災難的東西,就該被扯下來撕碎。
「我也討厭神。」黛拉盯著那套衣服,平靜道。
「可我從小就是從坎特拉魯郡長大的,對我來說,完成這裡節日重大習俗的重要程度,已經大於我對它的厭惡了。」
維爾利汀笑。
「你好像一點也不怕我。」
就連稱呼她的名諱,也是直接稱呼「公爵夫人」。
「有什麼,我稱呼公爵也是直接稱呼公爵。」黛拉無所謂地張了張手,「要是你們真那麼容易生氣,就不會跟這裡的鄉民那麼和諧地相處了。」
這年輕的女孩子雖然是心高氣傲才這麼說,不過她說的也都是真的。
其實跟這裡鄉民和諧相處的是路西汀,他每年都來這裡。坎特拉魯郡的郡民提及這裡的公爵時,都說他是能隨便搭話的容易相處的脾氣。
維爾利汀又想起先前公爵府中年長女傭提起過的他不愛跟別的貴族相處的傲慢脾氣來。
你這容不容易相處還是挺有彈性的嘛。
黛拉問她:
「你明天可不可以在人群的最前排看我跳舞?」
維爾利汀答應。
「好啊。我帶我的朋友一起去。」
赫妮也想去參觀春日節的慶典。今天傍晚,維爾利汀帶她一起去了盛典前的集市,陪著她買了好多東西。
回到赫妮休息的暫居處的時候,維爾利汀注意到她買了好多干紅棗干和黑芝麻。
赫妮把裝著干棗乾等大包小包的袋子打開遞給她,「看你臉色這麼白,先前肯定是氣血不好。來,這些東西能補補你的氣血,回去把它們煮進湯里,一定要多吃。」
維爾利汀心裡一暖。她握住赫妮的手,包著她的手搓了又搓,把她們的手都搓熱。
「明天我帶你去看慶典。」
第二天的準備慶典時的人們尤其忙。大家都出了家門,去搭建神明降臨時跳舞的台子,整條街上全是忙碌而帶著歡笑的鎮民,還有一些人把水盆也端出了家中。空中飄著散開的彩帶,其中還有些是維爾利汀昨天跟黛拉一起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