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走路沒腳步聲的嗎?
不,亦或者是他的腳步聲被前方那男女的叫喊聲所遮掩了。
柔媚的叫聲和粗獷的叫聲愈發大膽。甚至大到不需要凝神去聽,便能傳到這位王儲的耳朵內。
維爾利汀目露羞愧神色,面容因聽到身後聲響而躲閃,帶著兩分恰到好處的慌張。
「對不起,殿下。我喝多了宴會上的酒,原本是想出去透透風的,沒想到直接拐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來了。」
「是嗎,」
奧斯托塔目光冰冷,直直望向她。
「你知不知道,敢欺騙王儲是死罪。」
他抓起她的手腕,在月光下舉了起來。戴了手套的手用了些力,竟像是要把她的手腕扼斷。
「那你能解釋,為什麼在聽到前面的聲音之後還要向前走嗎?」
的確,配上微泛起一層薄紅的面頰和身上若有若無的酒香,一般人很難不相信她。但冷靜的反應成了她最大的破綻,沒人敢在不熟悉的王殿內聽到那樣聲音後還敢再向前的。
除非她有什麼意圖。
維爾利汀被抓著的手腕顫抖著,整個人也不敢對上他的視線,姣好的面頰輕輕偏向一旁,黑髮遮掩住一小部分面容,眼角還冒出了一點淚花。
正當王儲要宣布對她的處罰時,她顫顫出聲道:
「的確。我確實不是為了醒酒而來到這裡的。」
眼角發紅,仍是那麼可憐。
早承認不就好了。省得他還費些功夫。
奧斯托塔面無波瀾想道。正當他將要開口時,又聽見維爾利汀小聲羞怯地說道:
「我是為了找我丈夫才來這裡的……我丈夫……他從來沒有離開我那麼久過,沒有他,我會害怕。」
末尾顫顫,她用的聲音極小,顫音更像是淚水在落下時濺起的小小水花。儼然就是一個含羞帶怯、新婚後黏膩著丈夫的小婦人。
她的手腕也在發抖。王儲不由得放開了她的手臂。原先要說的話,也終止在了這顫音之中。
兔子似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最沒用了。
奧斯托塔面無表情地想。
可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好像在被她一步一步牽著走似的。像她手裡的提線木偶。他想做什麼不利於她的事情時,她就牽著他,憑她自己的心意讓他原來的想法被迫中斷,被迫去達成她想要的。
剛才的大殿上也是。現在也是。
要是不會牽動人心,這兩樣哪一樣對她來說都是致命的。
奧斯托塔不願與她多作糾纏,出聲道:
「記住了,不要再靠近這裡。」
走廊房間內的大皇子正說著些昏話:「等我奪了那異眼傢伙的王儲之位、將他砍斷雙手,馬上就讓你當我的王妃!」奧斯托塔說完便越過她,直接去向埃德加那裡。
維爾利汀背對著他,不動聲色又向後觀望了觀望。很難想像出這對兄弟見面後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她回過頭。
不過,凱撒生得出這麼大的兒子嗎?
「我們凱撒陛下今年年歲尚比不過王儲殿下,生不出那麼大的兒子
也是情有可原的。」
鉑金公爵夫人說道。維爾利汀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
「什麼?」
「你不知道?」薇爾蘭妲對此感到些微震驚。
「奧斯托塔殿下今年二十有三,而凱撒陛下雖然年齡未知,但肯定尚不及這個數。我以為路西汀閣下會跟你講的。」
不不不,路西汀哪會跟她講這個呀,他跟她講得全是些蜜裡調油的話。今天用什麼姿勢、今天在哪裡、今天體力不錯,諸如此類的,今天好乖,讓我來行不行,云云。他怎麼會跟她講那種八竿子跟他們打不著的沒關係的人的話?
饒是維爾利汀做過功課,她也不知道凱撒跟他的王儲的年齡差會如此詭異。
這哪裡是父子啊?這簡直是……嗯。她想過凱撒或許跟他的王儲一般大,卻從未想過他比他的王儲年齡更小。
而就算這樣,奧斯托塔居然還能面不改色稱他為「父王。」
「嗯……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既然都講到這份上了,薇爾蘭妲夫人也不介意給她再透露一些。她優雅靠近維爾利汀耳邊,低聲道:
「現任的凱撒陛下,跟上一任的凱撒陛下,其實是兄弟關係。」
「這個我知道。」維爾利汀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