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憤憤地看著那位白髮的尊貴人物,僅剩的一隻獨眼裡只剩下了惡毒與恨。至冷,至重,且陰毒。
奧斯托塔靜靜站於她身前,俯視著她。
如果維爾利汀在這裡,會發現他俯視阿爾吉妮婭的眼神,和那些過去凱撒俯視下人們的眼神沒什麼兩樣。
奧斯托塔,跟那些過去的凱撒,其實並沒有什麼兩樣。
「我聽說您認識那位維爾利汀王后。」即使如上面所說那般,他也恭恭敬敬地用上了「您」字。
阿爾吉妮婭恨恨地盯著,並不回答他。
見她並不應答,奧斯托塔輕輕又傲慢道:
「您最好不要這樣。否則,後續我們的交涉會變得很難。」
瞎眼的老女人「呸」了一聲,輕蔑又粗鄙地哼笑起來。
她跟這些人沒什麼好說的,有能說的也只是咒罵罷了。如果他要問她關於維爾利汀的什麼,她一概不答。
惡毒的咒罵迴蕩在牢籠間。王儲見狀輕閉上眼。
在燭火映照的陰影之下,他背過身去。
隨著他的轉身,在他白色的王室制服下,高傲冷淡的聲音迴蕩在整座牢內:
「現已證明你與阿爾伯特公爵之死有關。接下來,我會將你帶到王殿上,由王后親自處置。」
話音落下,這位腰戴佩劍的人邁步離去。徒剩背後的阿爾吉妮婭抓住牢籠咒罵著:
「你個畜生!王室供養下的蛆蟲!就算把我帶到那個孩子面前處死,我也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王儲離去,獄廊間滿剩咒罵之聲的迴響。
維爾利汀今天被扎破了手心。
她蹲下身來,優雅地把那些茶杯碎片一片一片撿回盤上。旁邊的使女忙阻止想要來幫忙,被她制止。
她輕輕伸出手掌拒絕使女。視線,卻一直緊盯在某片碎片反射過後的光亮上。
維爾利汀需要時間來單獨深思一些事情。
今天王儲難得地逃了晨間議會。他從不如此懈怠,哪怕不適的時候也會頂著不適參議。今天的他,卻罕見地宣布了他不出席本日的議會,將一切全都交給了維爾利汀。
她也很久沒有單獨主持過議會了。議會上的臣子變了很多。看得出來,奧斯托塔是有意去掉了某些臣子。而這些新晉上來的臣子,對她大多恭敬。
奧斯托塔有意讓所有人都敬重她,所有人都必須發出尊敬王后的聲音。可只有維爾利汀知道,這尊敬只是基於凱撒王朝這個事實上的,這些人愛戴她不可能勝過支持他們的王儲。
維爾利汀拾回所有碎片,將最後一片握在手中。
她仍置身在地上,眼中視線無神,又專聚於一點,連使女看了都想阻止:
「王后殿下……」
「不要說話。」維爾利汀再次輕輕制止了她。仍在思慮著自己的事。
……她總覺得一切都有跡可循。可直到現在,她還沒抓住那不安的根部。
……奧斯托塔,到底去了哪兒了呢?
「王后殿下。」正在這時,廳外傳來一道聲音。
維爾利汀熟悉它。它屬於王儲常派來傳音的某位侍衛。
制服侍衛來到廳門前,恭恭敬敬地遞來一句話:
「王儲殿下說,他在王殿上給您準備了一份大禮。」
「啪呲」一聲。
維爾利汀手掌緊握,手中碎片刺入她的掌心。
她緩緩站起身來,緩緩目無表情:
「知道了。」
有什麼東西,正在前方等著她。
而對於維爾利汀而言,這等著她的東西帶來的……
卻只有不安。
維爾利汀踏著黑色的高跟鞋邁上大殿。
大殿一側,護衛正看管著一個人。
在以往,奧斯托塔在這個時候給她送上的會是驚喜。他總是能猜中她喜歡什麼,儘管有時並不精準,卻總是能搏得她的笑容。
和他談戀愛,維爾利汀會有一種在談奶狗的感覺。
體貼,溫柔,又帶著少年人的傲嬌性子。
她不開心時,奧斯托塔會給她帶來被露水淋過的鳶尾花。
她處理公務煩悶時,奧斯托塔會給她帶來能模仿她窗前枝頭上晨鳴叫聲的玩具鳥兒。
維爾利汀不喜歡處理內務,那些內務總是奧斯托塔在處理。大到王宮建築的修,小到每件房間要在什麼時間被打理。
奧斯托塔從不令她失望。他總能在維爾利汀因各種政事沉悶時,及時地遞過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