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知殷樂漪有心順從於他,他便想趁自己養傷的這段時日,趁熱打鐵地繼續委派岑柔遊說殷樂漪,勢要一鼓作氣地折下芙蕊公主這朵嬌花。
這一來二去,岑柔的行動比之前自由了一些,和殷樂漪見面的次數也變得多起來。
大雪的第五日,風雪漸小。
魏軍派去的士卒掃清了前方擋路的積雪,大軍開始收帳齊整列隊,準備繼續返程。
陸乩野在營帳外聽下屬匯報了剩餘糧草情況,下令道:「在鄯州暫停三日,補充糧草。」
「是。」
傅謹將他的坐騎從馬廄牽來,他接過韁繩,餘光偶然瞥見一女子獨身往角落裡那頂營帳走了去。
若他沒記錯,那頂營帳里正住著那位芙蕊公主。
傅謹極有眼色,順著他的眼神回稟道:「公子,那是周騫從晉國擄來的侍妾。聽說是得了周騫的吩咐,想要遊說芙蕊公主順從於周騫。」
陸乩野眉尾一揚,「遊說?」
「沒錯,屬下猜是因為公子如今正在軍中,周騫又剛受了刑罰,行事不敢太過造次,所以採取了懷柔手段。」
色慾薰心之輩,既怕行事明目張胆惹了主將不快,心裡又按捺不住地垂涎著那絕色公主,是以即便連床榻都下不了,腦子裡還在算計著如何能兩全。
陸乩野譏笑一聲,一腳踩上馬鐙利落地翻身躍上馬背,銀冠高束的馬尾在冷風中翻飛。
他若有所思地再次瞥了瞥那頂營帳,吩咐道道:「盯緊她。」
殷樂漪一直在營帳內等著岑柔到來,見帳簾掀開後只有岑柔一人,殷樂漪心中緊繃的那根弦這才鬆了幾分。
她低聲詢問:「如何?」
岑柔面帶惶恐地道:「周騫如今下床還需得人攙扶,所以只讓我一人來陪伴公主。」
這便是她們計劃成功的第一步了,殷樂漪見岑柔面色不好,「可是出了什麼意外?」
「我方才在來的路上,遠遠地看見了魏軍的主將……」岑柔神色倉皇,「公主,我們真的能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嗎?若是逃跑途中被抓回來他們會不會殺了我們?」
岑柔的擔憂也是殷樂漪的擔憂,她們出逃本就是九死一生之舉,可若是不出逃那便是連一絲生還的可能都沒有。
「我方才在帳內聽見了整軍之聲,你方才見他之時,他是不是和魏軍先遣的士卒一同開始出發了?」
「是……」
殷樂漪安撫岑柔,「主將先行,魏軍都在忙於啟程之事,這是我們能抓住的唯一機會。」
若是又被送上馬車看管起來,前後都是魏兵重重看守,到時她和岑柔便是插翅也難飛。
「東西可有順利帶出來?」
岑柔點點頭,將女紅用的物品一齊遞給殷樂漪。殷樂漪取了其中的剪刀,緊緊地握在手裡。
哪怕逃出生天的希望渺茫,她也不願坐等著任人魚肉。
岑柔單獨與殷樂漪相處的時間只有半柱香,前幾日不到半柱香,岑柔便會自己先離開,是以看守殷樂漪的士卒們從未進帳催促過。
但今日已過了半柱香,岑柔還未從營帳里出來,士卒們起了疑心,將帳簾掀開往裡一看,只見營帳內空無一人。
他們急忙跑進帳內搜尋,只見營帳的角落處被劃破了一條大口,破損的帳布被冷風吹得颼颼作響,一件藕粉色的披風正落在那道縫隙後,乍看上去像是為了從縫隙里鑽出去,不得不脫下厚重的披風縮小身形。
「快!你隨我去追捕芙蕊公主,你們剩下的快去稟告給少將軍——」
一線黃昏,魏國先遣鐵騎浩浩蕩蕩地在雪地里行進。
半山腰間,落滿霜雪的樹下,主將坐在一方石面上,手拿一把匕首,將一塊血淋淋的生肉一塊塊的親自切割下來,丟到正匐在他腳邊進食的狼嘴裡。
「少將軍!少將軍——」
少年將軍連眼帘也未
抬,似乎在此刻將所有的專注都放在飼狼上。
反而是他飼養的銀狼被打攪了進食,朝著滋擾它的聲音轉過身體,暗綠的獸瞳幽幽的盯著下馬來稟報的士卒,全身的毛髮都豎了起來,嘴裡發出躁動的狼嚎。
那士卒嚇得當即止步,不敢再輕易靠近半步,「少、少將軍……」
傅嚴傅謹兩兄弟在一旁鎮守,傅嚴替將軍問道:「出了什麼事?」
士卒在雪地里跪下來,「公主……芙蕊公主從軍營里逃跑了,還帶走了周副將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