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驍高呼:「誅殺芙蕊祭我大晉國旗!」
「殺——」
將士們舉刀向殷樂漪襲來,陸乩野斥聲:「李磐——」
李磐從桌子底下爬出來,一把扯出殷樂漪的衣袖便將人往回拖著逃去。
安昱的腳在原地像是生了根,進退兩難,陸乩野推了他一把,「芙蕊若是少了一根頭髮,我便拿你是問!」
安昱驟然回神,跟隨殷樂漪而去。
陸乩野和一隊護衛留下來斷後,魏軍很快就會攻破城門,殷樂漪出城才是最安全的。
但縱使陸乩野能以一敵百,寧王府中的士兵數量太多,他的護衛不過區區十幾人,敵眾我寡,待他將敵兵掃盡之時,殷驍已不見了蹤影。
他當機立斷,殺出寧王府,丟了卷刃的刀,換上摧城槍,摘了面具,騎上烏雲直奔城門而去。
李磐將殷樂漪和安昱送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馬夫快馬加鞭,李磐則一路上都在向殷樂漪進言。
「還請芙蕊公主一定要在十六殿下面前為微臣多美言幾句啊,微臣也是受了那殷驍的脅迫才不得不替他辦事啊……微臣一心向著大魏,生是魏國人死是魏國魂,絕不和那群晉人同流合污……」
他說完又忽然意識到面前二人皆是晉人,又想替自己找補兩句,腦子轉了又轉也尋不到兩全的話,只覺自己這輩子拍須溜馬的功夫全都廢了。
殷樂漪面色有些發白,陸乩野分明答應過她明日才會讓魏國發兵,為何今夜他們就兵臨城下。
這一城的百姓怎麼辦……晉國那些無辜的將士又該怎麼辦……
她腦海里亂的厲害,只聽外面傳來馬夫的一聲慘叫,馬車忽然一偏,撞上了街道一旁的貨攤,將殷樂漪和安昱顛了出去。
安昱以身護她,當即暈了過去,她受了一些擦傷,想將安昱喚醒,便被人拽著衣領從地上提了起來。
殷驍目露凶光的瞪著她,「是不是你將魏兵引來的?」
殷樂漪被撞的頭暈目眩,神志有些不清明,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磐連滾帶爬的從馬車裡滾下來,跪在殷驍面前磕頭,求饒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殷驍一刀捅穿了身體。
城門近在咫尺,殷驍心生一計:「既然你一心向著魏國人,那本王就成全你,讓你死在魏人面前!」
他提著殷樂漪的後領,將她一路往城牆上拽去。
殷樂漪很快便被殷驍拽倒在地,身子在一階階的石階上拖行,渾身被拖拽出劇烈的疼痛,痛讓她的意識越來越清醒,她緊咬著下唇將淚從眼中憋回去,奮力在殷驍手中掙紮起來。
殷驍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她被扇的鬢亂釵落,耳邊嗡嗡的響。
城門下,陸乩野快馬
趕到卻還是晚了一步。
眼見那馬車翻倒在地,李磐身死,他猛地將地上的安昱搖醒,目眥欲裂道:「殷姮在哪兒!」
安昱晃了晃腦子,竭力讓自己回憶半昏半醒時看到的畫面:「公主……公主被寧王帶走了,城牆上……城牆上……」
陸乩野仰頭看去,只見那被火光照亮的城牆上,他心悅的少女正被殷驍拽著鬢髮,挾為了質。
鄯州城牆下,火光沖天,三十萬魏國鐵騎兵臨城下。
殷驍抓著殷樂漪的後腦,強迫她看著底下敵軍欲要攻城的場景,「睜大眼睛看一看!這就是你為虎作倀,連同敵人來坑害自己的皇叔和百姓……芙蕊啊芙蕊,你為何和我那皇兄一般的昏庸啊!」
額角的血流過殷樂漪的眼尾,模糊了一瞬她的視線,她費力的撐開眼,喘息著開口:「……我父皇一生勤政愛民,事事以百姓為先……而你殷驍,卻為了登上帝位不惜將百姓和你自己的國家都出賣給敵國……」
「你一個卑劣無恥的小人……有什麼資格和我父皇相提並論?」
「皇位本就該是我的!」殷驍暴跳如雷,「你父皇不過是比我會多作兩首詩,有幾分淺薄的文才,你皇爺爺竟然便把太子之位傳給了他!」
「他何德何能?一個文弱書生焉能扛起國家大任?」
「這便也罷了,本王看在他是本王兄長的份上,便一直忍氣吞聲坐著親王的位置!可他竟然想立你為皇儲,讓你坐上皇位!」
殷驍拽著殷樂漪頭髮的手更加用力,像是要將壓在內心裡多年的恨意全都傾瀉在殷樂漪的身上,「你一個女流之輩憑什麼?就憑你的出身嗎?」
「要讓本王向你這樣的弱質女流俯首稱臣,那便是在侮辱本王!」
殷樂漪的唇瓣即便被她咬出了血絲,她也一聲不吭,沒有半字求饒,「……不願擁立我為帝,便要將我的家國都毀去……好一個寧王,好一番詭辯……」
「殷驍——」
城牆另一端,少年凌厲的聲音穿透風雪落入殷樂漪的耳中,「放了她,我留你一條命。」
殷驍看清他的面容,見他提槍而立,槍尖滴著血,儼然是一路殺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