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能如從前一樣強她迫她,殷樂漪便能更加堅定自己的心。可他現在面對殷樂漪卻將惡劣和鋒芒盡數收起,待殷樂漪只有滿腔的柔情與愛意,殷樂漪又怎能堅定如初。
她感覺到他的掌心覆上了她的後頸,帶著安撫的意味摩挲,「說什麼傻話,除了你我還會對誰溫柔。」
這世間能得他這涼薄之人一席柔情的,除了殷樂漪,再無旁人。
依偎在陸乩野懷中的少女安靜不語,只將容顏深深埋入他的胸膛不讓他瞧見。
須臾,一行淚從他的銀甲上滴落。陸乩野看清這淚,注視著懷中少女的目光愈發深邃。
她自以為掩飾的極好,可她騙不了自己的心,便只能用這樣笨拙的方式躲進陸乩野的懷裡,把她的心跡偷偷的藏去。
陸乩野再也無法陪殷樂漪演這場風輕雲淡的戲碼,抬起她濡濕的淚顏,以吻封住了她的唇。
他長驅直入,不給殷樂漪半分思慮的機會,含住她的香舌吮吸汲取。
他這樣強勢的侵入,仿佛就是想借這個吻告訴殷樂漪,她的退卻無用,她的自欺欺人更是無用。
殷樂漪感覺自己成了一株被陸乩野握在掌中的花,她的搖曳、她的舉棋不定都被陸乩野用這個強烈的吻桎梏住。
理智讓她該抽身脫離,可她的心卻又讓她想要遵從。兩股相悖的念頭在她體內撕扯不斷,她感覺自己快要被撕裂成兩半。
陸乩野仿佛能感知到她的痛苦和掙扎,收緊環在她腰肢上的手臂,加深這個吻,將她的唇齒氣息盡數掠奪,讓她無法再思考其他。
只能任其沉淪,再沉淪。
第92章
痴心「要怎樣的痴心才叫做上心?」……
寧王一死,戰火消弭。鄯州百廢待興,城門內外不再戒嚴,百姓們的日子逐漸恢復如常。
魏軍待在鄯州城中休整了幾日後,便要啟程返魏赴命。
離開鄯州的前一日,殷樂漪跟著小銅巷車行的掌柜,去了一趟吳娘子的村子,將吳娘子丈夫的屍首送了回去。
殷樂漪站在院外,一牆之隔,裡面傳出吳娘子悲痛欲絕的哭喊聲。
失去至親至愛的痛苦,是旁人無論怎樣安慰都無法撫平的。
而殷樂漪更是無顏面對吳娘子,她雖然阻止了晉魏交戰,讓鄯州的百姓免於戰火的折磨,但她救不回已死之人。
若社稷繼續動盪下去,戰火屢屢不止,像吳娘子這般失去至親至愛的人只會越來越多,百姓們一心想尋求的安穩日子便也只能成為遙不可及的夢。
啟程之日,如何處置寧王殘黨成了最大的問題。
尤其是那二十萬晉國士兵,雖不比魏國的鐵騎,卻是不可小覷的戰力,若將他們留在離都城千里外的鄯州城,魏國方面擔心他們生變,成為一股不可控的勢力。
而殷樂漪最擔心的也是這二十萬將士的安危,如果魏宣帝想要斬草除根,屆時這二十萬條性命便會血流成河,釀成慘劇。
她有意去了解這些士兵的態度,便央了陸乩野帶她去見一見他們的將領。
他們被繳了兵器,被魏軍嚴加起來。
殷樂漪到時,陸乩野便已先在營帳里候著她。
十幾個將領與敵軍主將碰面,個個嚴陣以待的站在帳中,氣氛頗有幾分劍拔弩張。
反觀陸乩野一派風輕雲淡,端坐在帳中的姿態更是慵懶,絲毫未將晉軍的敵意放在眼中。
見殷樂漪掀簾入帳後,他這才抬起眼帘,「來了?」
殷樂漪朝陸乩野頷了頷首,帳中的晉國將領向著殷樂漪看來。
那夜城牆之上,他們目睹了芙蕊公主一箭射殺寧王的場景,以寧王的性命讓戰爭戛然而止。
殷樂漪在他們的視線追隨下一路走到陸乩野身側,面朝眾人,開門見山的問:「今日我來此只為問諸位一個問題,諸位往後有何打算?」
他們歸順魏國或可有一線生機,但他們若繼續負隅頑抗,便只有死路一條。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緘默片刻後,齊刷刷的在殷樂漪面前跪下,異口同聲道:「臣等往後願聽公主調遣——」
此前在戰場上他們號令麾下還要對殷樂漪喊打喊殺,現在卻一改從前。
領頭的將領陳情道:「寧王行事獨斷,為達目的多次命我們屠殺晉國百姓。我等雖心知肚明寧王並非仁君,但復國大業在前,只能咬牙忍受他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