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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啦!醒啦!」叫著的,是老劉的媳婦兒菊英。

菊英是個小腳女人,一輩子沒經歷過什麼大陣仗,除了自己平日裡做點針線活兒補貼家用外,全指著老劉那個小麵攤過活。

原本老劉幾天不見下落,家裡還有口米和菜,為著孩子,菊英還算鎮定。兩天前,一男一女坐著輛小轎車把老劉送回來,一見著伏在男人背上昏迷不醒的老劉,菊英腿都軟了下來。

下車那位富太太模樣的女人心好,眼疾手快扶了菊英一把,又說了好些寬慰的話。菊英這才知道,下過雪,天寒路滑,老劉不小心摔了一跤,跌斷了幾根骨頭,被這兩位路過救下,這才耽擱了幾天沒回家。

菊英這樣給老劉轉述著,一隻手給老劉餵著藥,嘴裡止不住地夸:「那兩位真是大好人,你治病的錢一分不要,還又多留了幾副藥,教我怎麼煎、怎麼餵給你吃,真是老天爺顯靈,難得一見的大好人!」

老劉一口一口吞著藥,並不說話,那天晚上空了的面碗、沒有腿的年輕人還歷歷在目,他心裡害怕,卻又不敢給菊英說——他這媳婦兒的膽子比他還小。

「人呢?」吃完藥好半天,老劉才冒出這麼一句。

菊英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他是在問送他回來的那一男一女,「人早走了,我說留人家吃個飯,人家也不肯,反過來說給咱添麻煩了,你說說…」

菊英後邊兒還碎碎念著什麼,老劉卻已聽不進去了,他斷定那晚吃麵的女人和這件事有關,他甚至覺得那一男一女都不是人。

又過了三天,老劉實在閒不住了,決定出攤兒。說也奇怪,那兩人給菊英說老劉跌斷了一雙腿,老劉卻並沒覺得自己的腿有任何不適。

常言道傷筋動骨一百天,老劉喝了那兩人留下來的幾副湯藥,區區幾天便能正常下床活動了。那一男一女老劉和菊英沒再見過,也沒再遇見什麼怪事兒。

三年後,老劉偶然遇到一個逃荒時喪父喪母的孩子。他小時候也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見這孩子實在可憐,和菊英一商量,便都覺得「無非也就多張嘴的事兒,我少吃一口,這飯不就省出來一口」。

夫妻倆這麼想著,便收養了他,這孩子除了一隻手和一隻腳都是六指外,和常人並無分別。

老劉的麵攤自收養這孩子之後越做越紅火,到最後,竟真的憑著一碗陽春麵開成了一座小酒樓;他親生的三個孩子各有出息,和收養的那個也是相親相愛,老劉這日子年過半百才算有點盼頭。

「那孩子是來還債,債還清了,就該走了。」老道仙臨終時,憑著一口氣給前來探望的老劉這樣說。

自此以後,老劉心裡埋下一顆惴惴不安的種子,生怕哪天老道仙一語成讖。可種子最終還是發了芽,當然,這已是後話了。

又過了好幾十年,老劉家在禾城的祖宅早已轉手變賣給了他人,幾經改換,現在成了一座方方正正的四合院。

四合院裡原本住著三個人,一位師父和兩個徒弟。老師父行醫多年,早已將衣缽傳給了徒弟中的其中一位,本來想著安安穩穩頤養天年,卻在三年前的一個冬夜裡無聲無息地失去了蹤跡。

新接任的醫生是個無心盲女,她想要找到自己師父,卻因此遇到許多怪事。

第2章 篇一:泥下骨·韓家大院

七月中,剛入伏。從東南沿海出發,向西北去,這條對角線的一端是桑拿房,另一端是大火爐,沿線沒有幾處是不熱的。

「大侄子!等你好久了!」出站口,一個胖男人背著他的大包還沒站穩,就見一個精瘦精瘦的灰汗衫朝自己撲過來。

「去你大爺的鄭九斤。」胖子一把推開灰汗衫,「一天到晚淨他娘占我便宜。」

灰汗衫爽朗地笑著,轉而又接過胖男人身邊那人的背包,「我怎麼瞅著凌子又長個兒了?「

「嗯,那邊水好氣候好,長個兒也正常。」被稱為凌子的男人應和著拉開眼前金杯的車門,一步跨到了車裡已經破開皮的座位上坐著。

「坐穩了哈,咱不歇著,直接到巴那。」鄭九斤頗為熟練地把背包扔上后座,轉動鑰匙發車。

「直接去巴那?」胖子哀嚎著,「不先吃牛肉粉湯再走?」

「吃什麼粉湯,那頭兒的事兒催得急,到地兒再吃吧。」老鄭開車從來求快不求穩,他最後一個字落下,金杯也應聲「嗖」地竄了出去。

巴那是甘肅和青海交界處的一個小縣城,縣城地界不大,卻雜居著好幾個民族,有漢族、裕固族,也有回族和藏族。

從胖子他們下車的張掖到巴那,車程近四個小時,胖子怕老鄭分心,一路上和老鄭從天南聊到海北。後排坐著的人還是戴著自己的耳機,什麼話也不說。

「我說,車不行就別開那麼快。」胖子一下車,扶著門乾嘔——老鄭的金杯跟著他走南闖北快二十年了,到目的地的時候,胖子覺得自己快被顛散架了。

「得了吧,你人不行怪路不平。」老鄭拔鑰匙的空檔翻了個白眼,「你看凌子,一點事兒都沒有。」

金杯停在巴那一個老客運站入口處,按照老鄭的說法是受僱主所託,來此迎一個重量級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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