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噼里啪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貨櫃里的溫度不斷升高,任憑賀一川怎麼喊叫也無人應答。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不在醫院裡,而是在一個廢舊的工廠里躺著。」說著,兩行眼淚從女人的眼眶裡落下,可憐極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他每天戴著面具給我送飯送藥,也不說話,只用紙條和我交流。」
「他還接了一個投影,讓我看關哥這邊發生的一切。」
「我看見關哥總是收到一盒子骨頭,也看見關哥去報警。」
「昨天晚上,關哥和你又把那盒骨頭埋了。那個人就讓我再送一盒過來。」賀一川楚楚可憐地勾住關揚的手,「之前的那些骨頭不是我放的,你相信我。」
「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去報警啊。」
看見賀一川現在這副樣子,關揚心疼得緊。再想到自己被一個變態監控了大半年,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下便決定報警把這人揪出來。
「不行,不能報警。」女人連忙搖頭拒絕,「我姐姐也在他手裡,報了警,我姐姐就,就不一定能活了。」
「你姐姐?」關揚一愣。
「你不是孤兒嗎?」凌岓看著女人,目光犀利。
「是,我之前也以為我是孤兒的。」賀一川抽泣著解釋,「去年從黔西南回來,我才知道我還有一個姐姐,她在小的時候走丟了。我爸媽提起這事兒就傷心,所以一直到他們出了意外去世,都沒告訴我。」
「回來以後,我是無意間碰到她的。再後來我們做了親子鑑定,確定我們就是親姐妹。可我沒想到她也會被那個人控制住。」
「關哥,你記得嗎?回來那幾個月我老是請假,我說我家裡有點事兒,就是因為這個!」賀一川看見凌岓眼裡的不信任,又轉向關揚。
「這是赤裸裸的綁架,更要報警了!」關揚倒是不懷疑賀一川的說辭,但始終堅持報警。
「不行,不行!」賀一川緊張地看向牆壁上的掛鍾,「報了警就來不及了,他讓我放下東西就回去。最遲八點要在車站見到我,我不能報警,他看不到我,我姐姐就沒命了!」
「我好不容易才有這麼一個親人,我不能,不能……」話到激動處,賀一川索性捂著眼睛大哭起來。
「那也好辦。」凌岓看了一眼時間,六點半,「你先去車站,我們報警,然後在後面跟著你。只要他露面,總能把他抓住。」
「別報警,求你們了。」女人的一雙眼睛哭得通紅,「那個人很厲害!這麼久了,我想過那麼多辦法都沒能逃出來。每次求救被他發現,我姐姐就會受傷,如果報警被他發現了,我姐姐就完了!」
「那你說怎麼辦?」凌岓盯著賀一川的雙眼,語氣不咸不淡。
「要不然,就先你們跟著我。你們只要能跟到那個工廠,再報警也來得及。只要在安城不讓他發現有警察就行了。」對上凌岓鷹一眼的目光,賀一川也不怵。
「行。」沉默許久的姜泠突然開口,「現在去公安局說你這些事情也來不及,就按你說的辦吧。」
「你也這麼想?」凌岓看了看姜泠,又看了看不說話的關揚,心下瞭然。
「老凌,來一下來一下。」
關揚好一陣糾結,最後決定把凌岓拉進屋子,關上門說話,「我也不瞞你了。一川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打算確定關係的對象。」
「猜到了。」
「怎麼?」
「電視柜上有照片。」
這下關揚不說話了,他從床頭抽屜里摸出一支煙默默點上,又遞給凌岓一支。
「戒了。」凌岓擺擺手拒絕,看著菸頭一明一暗的火星,「你也同意賀一川的辦法?」
「一川是個特別好的姑娘。」關揚猛猛吸了一口煙。
「這不妨礙她今晚說的話漏洞百出。」凌岓抱著雙臂看向發小。
「她不僅特別好,還特別不容易。」又是答非所問的一句話。
「反正那個姜姑娘也很厲害,我們三對一,也不會吃什麼太大的虧對吧?」關揚這句話聽起來是問句,實際上已經給出了答案。
「明白了。」
對於重情重義這個品質,凌岓向來是推崇的。但他從不認為重情重義和看到坑還往裡跳可以等同。
至少在現在這個瞬間,他有點想把關揚的腦袋晃一晃,聽聽裡面有沒有沒控乾的水。
「商量好了?」聽見凌、關二人出來,姜泠放下手中的相框。
「嗯,就按你說的辦。」凌岓深呼吸,賀一川投來感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