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姬走到門前,素白光滑的綢緞隨著她的行走優雅曳地,布料輕微堆疊的起伏如山巒閃著瑩潤光輝。
她望著門外經過的巡邏士兵,現下城中風聲鶴唳,每日總有士兵搜尋,然而至今沒有找到雍殊的藏身之處,反而是岍邑內外開始爆發出對公子衡奪位不滿的言論,漸漸動搖人心,同時雍殊的人混入普通民眾之中,與未被囚禁的臣子聯絡。
儘管雍衡利用國君喪禮囚禁了太宰司馬等重要臣子,但仍有一些臣子當日未能被國君召見,聽到風聲後或是安分待在家中,或是提前逃離,這些人中有不少支持雍殊的。
雍殊曾經暫代司馬一職,熟悉軍中情況,又與軍佐和後來新上任的司馬關係匪淺,平末的軍隊正往岍邑前來。
目前除了少數原本站在雍衡這邊的大臣與陳侯借給他的人,他們既無人可用又無兵可調,因此他們需要儘快找到雍殊的位置,將他殺死才能逼迫其他人妥協。
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事發之後有原本中立的臣子選擇站到雍衡這一方,而阿瑤本就是洛邑養尊處優的王姬,她如同其他人一般背叛雍殊,並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畢竟除了出身和美貌之外,她也不存在什麼值得稱讚的能力和品行。
宋國太宰讓她頂替薇姬之前,曾讓她背下薇姬的詳細資料,那些資料中不僅記有薇姬的特徵,還有她自出生後可查到的經歷,包括那些道聽途說、未被確認真實與否的事跡。
資料中記載的最後一件事是,薇姬在十四歲那年,曾支持趙默變法,這場變法只持續了一年便以失敗告終,但仍留下了許多經驗供其他變法者借鑑,而變法結束後的三年便無人再能了解到她的信息。
查探消息的人用更小的字在其後備註:王宮侍衛所言,無法佐證。
她知道趙默的父親是薇姬的老師,在她看來,所謂參與變法或許只是薇姬屈尊紆貴地問過幾句,便被他人修飾成她參與其中,否則為何世人只知趙默才能,而提起薇姬,卻只道她是周天子寵愛的女兒。
在她從門外收回視線後,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神色,祁碩並不在意面前的王姬在想些什麼,他轉達阿瑤的意思:「阿瑤想要見你,兩日之後。」
兩日後,城中的風波還未能平息。
王姬不解:「她見我做什麼?」
她和阿瑤雖然曾經同在一艘船上,也居住在同一個府邸中,但她不想見到阿瑤,阿瑤也刻意避開她,即使到現在,她們也只是見過幾面的陌生人。
祁碩道:「她說幫了王姬的忙,不知有什麼報酬可得。」
王姬嗤笑一聲,因為一些不願意承認的心理,她應下見面的請求:「我也想見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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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不久便會有不知疲憊的蟬鳴響起了。阿瑤嘆息一聲,將手指間轉動的竹竿往外扔了出去,正中院子中間的瓦罐之中。
這座宅院比雍殊的院子還要小,起居的房屋除了一張床,便是簡陋的兩張案幾,說是案幾也不對,不過是三塊木板拼湊而成的一個支架,一個用於放置盥洗器物,另一個被雍殊偶爾用來處理事務。
至於爨室,胡亂堆放著木柴和她不認識的東西,她進去了兩次後,由於尋找不到暗道入口所在,便不再想要踏入那扇門了。
白天與黑夜雍殊總不在,這讓她覺得時光很漫長,她扯動身上粗布製成的衣裳,總感覺它刺撓著她的脖子,讓她忍不住伸手去抓。
為防止有人搜查時她來不及反應,所以她需要做些偽裝。
見天色已經暗下,阿瑤從台階起身,拍了拍身後沾染的泥土,她回到了房內。
衣裳脫下一半時,她聽到了門被推動的聲音,很快她便見到了門口的人。他穿著不起眼的荼白衣袍,頭髮也只用一根同色髮帶束起,是與平日全然不同的打扮,她恍惚間還以為見到的是少年時期的雍殊。眼眸中頓時迸發出驚喜,她將外裳匆匆扔下後快步上前。
阿瑤站在雍殊,仰頭問:「可以親嗎?」
雍殊「嗯」了一聲,她便貼了上來。
從箭鏃沒入他肩膀的那一夜開始,她便很喜歡粘著他,如果不是因為他最近忙碌,她還想和他一直在房中接吻。
是一種從前完全沒有體會過的感受,腦袋中的嘈雜與心中的不安感都被屏蔽,身體仿佛變得輕盈,絲絲縷縷的枝蔓在她體內生長,從心臟開始,漸漸蔓延向四肢,讓她覺得很舒服。
或許她今後不會再見到
他了,不知道她以後還有沒有機會體驗到當下的酥麻之感,這讓她更不捨得鬆開他的手腕。
察覺雍殊沒有反應,阿瑤推了推他,於是不再只有她一人,他開始與她糾纏,洇濕的聲音也更加明顯。
雍殊的手掌貼著她的腰肢,輕薄的裡衣宛如虛無,他能清晰感受到掌下的輪廓。他的眸色漆黑,探究的目光落在阿瑤臉上,她正閉著眼,眼睛下方殷紅如霞。
他從來不知道,薇姬能屈能伸到這種程度。
衣擺不斷被推高,輕薄的布料即使堆疊也不過一點的厚度。阿瑤沒有察覺,她沉浸在他發出的聲音中,與她的聲音夾雜在一起。
間歇著響起一聲,他似乎想要控制,卻總是無法完全將它們止在喉中。
她的身體猛然顫動了一下,隨即睜大了眼睛,阿瑤推開他,不滿道:「你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