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燃至天際,將一切化為灰燼。
熟悉的聲音在薇姬耳邊想起,他們在慘叫,她握著燭台站在大火旁,似乎下一秒便要和火焰融為一體,雕刻有奇怪花紋的玉佩貼著她的肌膚,在高溫蔓延的此處是唯一的清涼。
雜亂慌忙的腳步聲驚醒了她,她扔下燭台,燈芯與燭台分離,燈油流向地面,很快化作一攤。
長久待在屋內,讓她的雙腿失去了力氣,她不大熟練地跑起來,直到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但很快她又出現在那間屋子裡,黑暗,寂靜。直到有不急不慢的腳步聲響起,從遠處而來,不斷地靠近她。
她縮在床榻角落,緊緊抓住冰冷的匕首,她害怕它會發出聲音,似乎這樣她便能融於暗色。
但那腳步聲仍然向著她走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在帷帳被劍挑開的同時,她先一步將鋒利的刀刃扎入他的脖頸,血液噴薄而出,染紅了她的眼睛和睫毛。
腳步聲又出現了,她手中已失去了匕首,攤開的手指柔軟,不如成年後纖長。
光亮從帷帳後照在她臉上,薇姬看到了他身後的燭台,她第一次產生了推翻它的想法。
陰冷如毒蛇的觸感落於她的臉頰,帶起顆顆戰慄,她仰起頭,無助且懵懂地稱呼他為兄長。
時間過得很漫長。
薇姬想要去找她的奴隸,她命令他永遠不能關閉房門,她踏著月色,很用力地推開那扇門,為了讓它們撞到牆壁發出巨大的聲音,為了讓自己顯得理所當然。
他很惶恐地從被窩中離開,而她占據了他的床榻和被褥。
薇姬終於安穩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她在鞭子破空聲響起之際消失,她又出現在熟悉的房屋中,她看不見自己,但視線垂下時,是沾血的鞭子。
在雍殊答應她的時候,當年少清脆的聲音讓她歡喜時,她又回到了火光旁……
有好聞的味道在她面前飄浮,似花香。她看見自己有虱子跳動的手臂,她張開五指,試圖抓住幾顆花香。
「王姬。」她聽到有人叫她,很暖和。
於是她於舊夢中驚醒,但在光芒入她眼中時,她摔落於水流湍急的漩渦中。
「王姬,王姬……」
薇姬驀地睜開雙眼,光芒爭先恐後地撲向她,她被刺得眨眼,睫毛抖動不止。
關閉她的櫃門被打開了,門後是王后身邊的宮人。
「王姬願意答應了嗎?」宮人如同前幾次一般詢問。
她認真看著眼前的王姬,這個出生後一直生活優渥的女子現在狼狽不堪地靠在柜子里。
黑色的柜子剛好容納她的身體,她曲腿坐在裡面,露出一截腳踝,而她的眼神渙散,剛才宮人還聽到了從她嘴裡發出的囈語。
薇姬搖搖頭。
宮人眸中浮現鄙夷,所謂的王姬,原來是一個瘋子。
她又把櫃門關上了。
-
雨水滴入雍殊的眼睛,他睜著眼睛望著烏雲密布的天空,仿佛災厄來臨前的不祥徵兆,細雨如箭矢般落下,不斷落在他身上。
他的衣袍浸泡在泥水中,血液從手臂流出,與渾濁的雨水混在一處。
他睜著眼睛沒有動彈,仿佛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而他剛剛死裡逃生。
他的心臟還在劇烈跳動。
雍殊一直認為自己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從他到洛邑為質開始,他便接受了自己在任何時間死去。
因此當他看到從山崖上滾落的巨石時,他冷靜清醒地指揮其他人逃亡的路線,他做出了當時最準確的判斷,至於能不能避開災難,那是他無法預計和估算的。
只是在轟隆聲和地動山搖中,他再一次想起了薇姬。
她絢麗的裙擺在他眼前轉動,脖子上的玉石爭相鳴響,她抬起眼看他,眼中仿佛藏有一方天地,她的臉頰因憤怒而鼓起,罵聲清亮:「你真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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