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今天電梯壞了,俞渡只能走樓梯。
等走到第二樓的時候,他從一樓和二樓中間的窗戶往外看。陸時晏還沒走,握住黑色傘柄的手白皙修長,另一隻手揣在大衣的兜里,他仰頭,似乎知道俞渡到了哪兒。居民樓里的光淡淡的,落在他的眼底,安靜又沉默,像是一幅壓抑的寫生。
俞渡的視線落在了陸時晏的手上,他記得那雙手,朦朧又曖昧的場景,那雙手撫過他的臉,青色的血管順著手背往上蔓延,沒入挽至肘的白襯。
俞渡忽然很快的走了下去,一開始是走的,後來就是跑了。
陸時晏看見他下來還怔了怔。
還沒等他問什麼,俞渡已經快步走上前去,他還在微微喘著氣,冷冰冰的問:「陸時晏,你到底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
陸時晏也想問自己在幹什麼。
他頓了兩秒,低啞著聲,語氣有些難過,「你別躲我。」
俞渡沉默了。
微弱的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空氣里淅淅瀝瀝的雨斜著打下,還有隱約上下浮動的白色顆粒,時間被無限拉長,俞渡覺得這一刻時間長得不行,像永遠。
他聽見自己說:「可我不想見到你,也不想聽你解釋。」
陸時晏的眼神暗了下去,良久,他卻是笑了,像他之前一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漫不經心,有些懶懶的,帶了點頹靡,「不想見到陸時晏,那想見於時嗎?不想聽我的解釋,想聽於時的解釋嗎?」
俞渡本來就躁,他只覺得陸時晏有病,大爺的這兩人不都是他嗎?在這兒發什麼瘋啊?
俞渡輕嘲,「怎麼,你還能讓於時來見我不成?」
周圍冷冽驟然升起。
陸時晏朝俞渡走進了點,俞渡下意識往後退。這個時間段人並不多,而且這個門比較偏,只是俞渡租的房從這兒進比較方便,他才習慣從這裡走。
現在卻有些後悔,他應該從正門那兒進的。
陸時晏收了傘,把傘倚在牆邊。
他垂眼看著俞渡,一步步把他逼到角落。俞渡現在心跳如打鼓,心想陸時晏這神經病是想做什麼。
只見陸時晏俯身,呼吸離俞渡越來越近,順勢把俞渡禁錮在跟前。
俞渡猛地睜大眼睛,覺得陸時晏真是瘋了,他不會是想親他吧?
操,陸時晏不是騙他玩的嗎?現在想假戲真做了?
俞渡捂住嘴,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像是受到驚嚇的小獸,驚恐得瞳孔都跟著顫了顫。
陸時晏湊近,在俞渡耳邊輕聲,笑著道:「於時見不了你,他不是身患絕症命不久矣嗎?就在剛剛死了。」
「你現在見到的只有我,解釋也只有我能說給你聽,當然了,你喜歡的也只能是我。」
這個姿勢很不舒服,尤其是炙熱的呼吸會落在俞渡的耳根和後頸,很難受。
俞渡偏頭躲了下,陸時晏忽然伸手過來,把俞渡的下頜扳正,看著他的眼睛,「以後寶寶也只能喊我。」
俞渡:「?」
陸時晏有些不自然,天黑了下去,俞渡沒看見陸時晏耳根也紅了一片。
他還在和俞渡說著以前,「粥是我給你熬的,不是於時給你熬的。醒酒的蜂蜜水是我給你煮的不是他煮的。每次送你回家的也是我不是他。」
「等等,」俞渡打斷他,也沒那麼緊張了,看著陸時晏有些莫名其妙,「你為什麼要吃自己的醋?」
陸時晏忽然不說話了。
第33章 我好想你啊
空氣短暫的沉默了會兒, 陸時晏垂眸,似乎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咕咚——」
俞渡喉結一動,像只貓一樣滑出去。
陸時晏:「?」
俞渡還在悄摸的走著, 陸時晏勾唇笑了笑,很快跟上去。
俞渡正想說些什麼, 陸時晏就已經到了他的身後,俞渡僵著身子不動了。他感覺到身後屬於陸時晏的氣息越來越近, 陸時晏伸手過來, 像是要摟住他。
俞渡的心一瞬間提到嗓子眼。
但陸時晏要落在他肩上的手頓了頓上移, 落在了他的額頭上。俞渡還沒來得及炸起來的毛「啪嗒」捋順了。
陸時晏微微彎腰,呼吸灑在俞渡的白皙的側頸, 有些癢。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平常低啞溫柔,或者說更像他是於時的時候。
「寶寶,你發燒了。」陸時晏說。
俞渡的耳朵忽然滾燙起來, 他偏過身想要躲過去, 驀地看見地上兩人的影子愣了愣神, 兩道影子被拉得很長,高點的那道影子從後面擁著矮點的那道,暖黃色的光給輪廓的邊緣平添了絲柔和。
默了片刻, 他才道:「……哦。」
怪不得他總覺得心裡有把火, 原來是發燒了。
他自己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