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魯庚午與丫鬟偷情,還是跟繼母私通,都是家事。家醜不可外揚,當初葉福兒不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嗎?我看魯庚午對魯泰甚是恭敬,如果魯泰真的有心阻止,葉福兒絕不會死得那樣倉促,可見他心裡還是偏袒兒子的。我們要是告訴他,沒準比起處置魯庚午,他會先處置你我。」
「那就只能照原計劃行事了。」君稚決然道,「招魂之日,就是真相大白之時。」
「葉福兒已是厲鬼,你確定她不會害我們?」
「鬼生前也是人,並非不通人情的畜生。」君稚認真道,「我相信,只要她明白我們是來幫她的,她肯定不會害我們。」
秦鎮邪頗感奇異:「尋常人對鬼魅避之不及,我以為修道之人會更加厭惡它們。」
君稚笑了笑,說:「恩人,我要不給你講個故事吧。很久以前,我去過一個鬧鬼的村子。那鬼每晚在村中扮作小兒哭泣,引人出去看,若去的是女子,就會被引入樹林中,消失不見。我在那村子守了三個晚上,終於逮住了那鬼,結果,我抓住的卻是個小男孩。」
君稚臉上顯出哀愁,他比劃了一下,說:「就這么小。他被我抓住時已經奄奄一息,快消散了。那小孩說他姐姐被送走了,他不想跟姐姐分開,想把她找回來,可他一直走啊走啊,卻怎麼都找不到姐姐。消散前他一直哭,拜託我把他姐姐找回來。他消失後,那些失蹤的女人們都從林子回來了。她們都好端端的。那小孩只是把她們關了起來,壓根沒傷害她們。」
他很不好受地說:「最後我在離村子十里遠的一片樹林裡發現了那孩子的屍體,他真的很小,很小,手裡還握著一條花帶子,興許是要給他姐姐的吧......這孩子根本沒想害人,我卻把它當厲鬼鎮壓了,讓它連輪迴都入不了。」
君稚長嘆一口氣,低落道:「我那時以為所有鬼都是害人的,可那小孩和人有什麼差別?鬼本來也是人,為什麼死後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這世界上有誰會無緣無故的變成鬼,他們生前多半都是可憐之人啊。那之後我就跟師傅學了招魂的符咒,我再也不想不明不白地錯殺那些枉死鬼了。我想能讓它們安安心心地進入輪迴。」
秦鎮邪一愣,感慨道:「你真是個好人。」
「過譽啦。」君稚自嘲道,「其實,我也沒有把握一定能說服葉福兒,興許她積怨太深,已經失了神志。但我還是想試試,要是我就這麼走了,她還得在水裡呆多少年啊?明明水鬼害了一個人後就能轉生,她卻一直呆在水裡不願離去,這難道不是因為她心中有莫大的冤屈嗎?反正,你就當我犯蠢好了。」
君稚說話時,臉上表情很,眼睛亮晶晶的。說完了,他對秦鎮邪咧嘴一笑:「謝謝你陪我一起犯蠢。」
秦鎮邪又產生了那種奇怪的感覺,或者說,困惑。君稚的話讓他心裡堵堵的——難道是因為他是鬼嬰嗎?那些話就好像對他說的一樣。他摩挲著腕上的墜子,君稚看見了,好奇道:「那是什麼?」
秦鎮邪下意識藏起墜子:「沒什麼。」
「那是個墜子吧?看成色定是上品。看不出啊老秦,你手裡還有這樣的寶貝呢。這肯定是你父母留給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