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三秋怕是自己得罪了他,便有點慌。他懷疑自己是否太小肚雞腸了?卻見君稚說:「今天少莊主在這,正好做個見證。老秦,你願不願意跟我結拜?」
秦鎮邪一愣,終於回神:「結拜?」
「不錯!」君稚爽朗道,「我敬佩你的為人,要跟你結拜兄弟!」
卞三秋見狀倒急了,竟也跟著說:「我也想跟秦公子結拜。」
君稚傻眼道:「你要跟老秦結拜了,他豈不是就成了我師叔?那我咋辦?」
卞三秋道:「那不如我們三人私底下結拜,如兄弟相處,若在他人面前,該講輩分,仍照輩分。」
君稚喜道:「這樣好!正好今夜月圓,良辰好景,結拜最佳。我三人不如就請明月為證,今夜結拜。」
三人便將肉分作三堆作為祭品,對著明月起誓,末了割指滴血入酒,各喝一口,餘數倒入地中,對天道:「蒼天在上,黃土在下,今有明月為證,清風聽誓,我卞三秋、君稚、秦鎮邪三人,雖非同根生,卻有同根情,今日願結為兄弟。」
秦鎮邪結拜時恍恍惚惚,他不敢置信自己竟有兄弟了?這實在是從前想不敢想的美事。另一邊,卞三秋則終於鬆了口氣,覺得這樣算是彌補了過失。結束後君稚迫不及待地喊了聲秦老弟,勾著他肩膀哈哈大笑,鬧著要他喊大哥。卞三秋叫他不用拘謹,隨意稱呼就是。秦鎮邪卻還是認認真真地叫了君兄卞兄。
他心裡高興,一時間忘卻了心中的鬱結,甚至有些飄飄然了。或許是因為喝了酒吧。他覺得心情很好,身體很輕,看著月亮也覺得格外圓,哪怕是中秋的月亮也沒有這樣圓。
三人喝到起興,划拳猜謎,暢談趣事,笑聲不絕,直至深夜。扶醉歸去,白雪忽然霏霏,三人冒雪而行,君稚高聲吼唱:「雪夜為兄弟,白頭同歸去,老天也要咱們做一輩子兄弟呢!」卞三秋也忘了禮節,喊道:「雪夜——為兄弟——白頭——同歸去嘍!」秦鎮邪也跟著唱了起來,遼闊的歌聲響徹天際,在大雪中傳出很遠,很遠。
與此同時,向南千里之外,十萬大山之間,赫然臥著一處天坑。天坑底部,林立著幾十座殘缺的神像,寶劍上紅纓如血。在神像群的中央,躺著一口高大的檣木黑棺,前後刻著「福」、「壽」二字,棺身上描著鮮紅的團花百鳥,透著一股凶煞之氣。
突然,飛鳥驚起,棺內傳來了「咯咯」的震動聲!那聲音越來越大,棺材震動得也越來越劇烈,沉重的棺蓋竟抖跳起來。終於,那棺蓋被猛然推開,「哐當」砸落在地。一個鳳冠披霞的少女從棺材中站起,雪白臉龐上裂紋未消,殷紅眼珠中殺意翻湧。
她轉首,冰冷的視線鎖定了北方。
次年二月,春風拂凍,冰雪消融,光禿禿的桃花枝上冒出了一個個小巧的蓓蕾,綠油油的小草從泥土中探出了頭,卞家山莊貼著新符的大門旁停著一輛嶄新的馬車,家丁們一件件往上面搬行李。
今天,秦鎮邪終於要出發了,卞三秋和君稚同他一起。
卞家人都出來送行,連拄著雙拐的卞逆慈和抱著大肚子的瞿依依也出來了。卞逆慈勸卞三秋:「有守真去就行了,你該留下來陪依依。」卞三秋道:「玉家人認得我,我去好辦事些。」瞿依依也道:「姑姐你別攔他,我還要他去給你找治腿的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