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幻
玉無憂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好像一轉眼他就到了家。他坐在椅子上發愣,不知不覺就露出了笑容。好幾天,他都這麼魂不守舍地傻樂。他做什麼都能想起國師,聞到桂花香時他想起他,聽到小鳥叫他想起他,看到蒼藍的天空他想起他,以至於岑遠道拄著拐杖登門道歉時,他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看到一瘸一拐的岑遠道,他感到震驚,還感到悲痛。他望著他,覺得那麼難過。儘管岑遠道差點殺了他,可看到他因為自己變成這樣,玉無憂還是感到某種類似羞愧的情感。這讓他對待岑遠道異常客氣,簡直好像他們是朋友一般了。
岑遠道看起來也很不自在,他在玉無瑕和岑太醫的目光下擠出僵笑。那邊,岑太醫想見見玉於溫。玉無瑕說他有事出去了。這邊,玉無憂好心地給岑遠道搬來一把椅子,他露出了被刺痛的表情,冷冷地拒絕了。玉無憂也不生氣,而是和善地望著他。岑遠道的表情更陰沉了,他盯著玉無憂,眼睛裡翻湧著烏雲。他往前走了兩步。
玉無憂有點害怕,但他沒有後退,只是握緊拳頭望著他。
岑遠道低聲質問:「你那天去梧桐觀幹什麼?」
玉無憂茫然地問:「哪天?」
「就是前幾天。」
「你在幹什麼?」玉無瑕警惕地走了過來,對岑太醫道,「二位請走吧。您的話我會帶給父親的。」
岑遠道不甘地看了玉無憂一眼,離開了。後知後覺地,玉無憂反應過來:岑遠道或許在梧桐觀看見他了。他非常不安,想換個地方見面。國師不以為意,說那院子外人進不來,也沒人知道他在那。即便如此,梧桐觀是神明所在,玉無憂總覺得在這見面不妥。
國師不以為然,頗大逆不道地說:「假如神要發怒,他早發火了。再說,你跟我礙著他什麼事了?我每月還給他上香呢。」
每月朔日、十五,國師都會來梧桐觀上香,這也是他們見面的日子。關係親近後,玉無憂才知道國師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虔誠,私底下他不僅不拘禮節,有時候甚至稱得上離經叛道。對此,玉無憂輕而易舉地就接受了,這點連他自己也感到驚訝。
他太喜歡國師了,所以他看不出國師身上的不妥,也看不到神明嚴厲的眼睛。跟國師在一塊時他就像變了一個人,那些束縛他的清規戒律統統都被扔掉了,直到出梧桐觀他才把它們一一撿起,穿戴整齊。
「你來當太醫吧。」有一天,國師躺在他膝蓋上,玩著他的頭髮說,「那樣我就把你調到天命司來,我們可以天天見面。」
玉無憂搖頭道:「我怎麼能當太醫?」
「怎麼不能?只要我說自己得了怪病,非你不可......」
「別瞎說!」玉無憂臉一紅,忙去捂他的嘴。國師狡黠一笑,突然把玉無憂拽下來,笑嘻嘻地問:「真的不來?你不想多見見我?」
「真不行。」玉無憂猶豫片刻,憂慮道,「我不能去,我父親......」
「啊,他呀。他跟呂介還走得那麼近?」
「他們不時會見面。假如他們又彈劾你,會很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