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秦鎮邪贊同道,「有了馬,我們能很快衝出去。」
「我儘量多帶些馬回來。」申勁發丟下這一句話,便走了。
北城門,龐興達心急如焚。他已令七個士兵分路傳達消息,可還是唯恐那幾人已經溜走。他心悸猶存,因而越發惱怒,簡直恨不得將那兩個漢子的腦袋割下來墊床腳。他騎著馬——那不是他原來那匹漂亮的大馬,而是他從一個士兵手裡搶來的短脖子黃馬,溜達來,溜達去,不住地四處張望。
突然,西北門那邊鑼鼓大作,一片火光燒紅了黑緞子似的夜空。龐興達忙吆喝人手帶馬趕過去,可他轉念一想,便直接衝出了北城門。果然,一望無際的原野上,一隻火鳳正在西北門下翱翔,龐興達急奔過去,六里路轉瞬即逝,他看到了四匹馬宛如流星奔馳在原野上——這群傢伙哪來的馬!
秦鎮邪也看到了從西邊來的追兵,不是幾個,而是成百,並且很快就會上千。他大聲告訴其他人這個消息,大家不約而同地催馬疾奔。原野上,無數小點向一個方向聚攏,漸漸成為一個扇形,而扇尖對著的便是黑漆漆的樹林。只要衝進林子就沒事了,秦鎮邪四個都這樣想。絕不能讓他們跑進林子,龐興達和所有追兵都這樣想。
箭雨呼嘯而來,申勁發大喊:「趴下!」眾人齊刷刷趴下,卞三秋的馬最先中箭,然後是秦鎮邪,他拽著卞三秋向前跑時玉無虞也從馬上滾了下來。離林子還有幾百米,卞三秋扔出數張風符,申勁發調轉馬頭來接他們。原上颳起一陣狂風,流矢紛紛歪斜,可追兵卻不會因風停下腳步,他們越來越近了。
「跑!」秦鎮邪把玉無虞扔上申勁發的馬背,追兵還有二百米。
火鳳沖向追兵,隨著一陣大風張開火翅,掃倒了最前頭的追兵。
「沒火符了!」卞三秋絕望道。
二人向前狂奔,可人腿哪裡跑得過馬腿?若是地形崎嶇還好說,可這裡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追兵還有一百米。
突然,迎面衝來兩人。他們一人伸出一隻手,把秦鎮邪和卞三秋拉了上去!兩人正是君稚和梁蒼!二人大喜,君稚頂著一頭布巾,穿著粉裳兒,召出無敵劍,登時數十道寒光閃過,齊刷刷射向追兵。眾官兵見狀大駭,龐興達怒吼道:「追!退者殺!」
離樹林還有一百米。
官兵還有二十米。
秦鎮邪幾乎能看清為首的龐興達狂怒的臉。一排排弓箭抬起,突然,一個官兵被石頭砸倒。下一瞬,幾十塊石頭從土地里冒了出來。那是人。幾十根火把倏忽亮起,成百個聲音齊聲吶喊,莽莽山林中衝出幾千條漢子,提棍拿棒,赤條條的胸膛爆發出雷霆般的吼叫。官軍中響起一聲驚呼:「合山賊!」
合山的流民怎麼會在這兒?龐興達尚來不及思索,那伙悍匪已經沖了過來。火把划過夜空,射向官兵,卞三秋不失時機地送了把大風,頓時火勢燎原,龐興達墜下馬,摔斷了腿。滿山滿野的喊聲傳來,顫動大地的腳步聲震碎了這幾百號官兵的膽子,從天而降的火雨更猶如天災。官兵紛紛調轉馬頭,朝婁京城逃去。
龐興達從慌亂的人群中爬起,可腿還沒站起來就被人踩下去。無數隻腳從他背上腿上踩過,他的臉深深壓進了黃土裡,直到他猛地被一個流民從地里拔起,跟其他十幾個官兵一齊被繩子綁成一串,讓那群蓬頭污面的難民拿著棍子抵著背大聲吆喝著送進山里。
那群匪徒敢放火是有原因的,合山腳下的草全給他們砍光了。他們盤踞在合山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這山裡有口泉。龐興達想不通這伙山賊為什麼要攔官家的人,直到他看到了自己揮鞭嚇唬的那個半大小子。那臭小子正站在玉無虞旁邊,激動地說著什麼,一看到他,那兔崽子就投以憤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