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面有難色,猶猶豫豫不開口。
孟琅說:「那棺材是不是跟縣令有關?」
漢子腦門子都憋出汗了,他想跑,無奈孟琅那看似削瘦的手跟鐵鉗似的,怎麼都掙不開。他最後逼得實在沒辦法,便哀求道:「道爺你就放我走吧,俺一個莊稼人知道啥啊?有啥事你問縣令老爺,他是個坦直人,肯定會給你講的。」
孟琅看他實在為難,便放他走了。巨屍杵在他身後,像個影子。孟琅跟他開玩笑:「你怎麼跟來了?你不是攔著我不讓我出去麼?」
巨屍低著頭,背著手,不作聲,像在賭氣。孟琅便不逗他了:「不過今晚倒多謝你了,否則還不知道那小孩會怎樣......」說著動了動一下手腕,巨屍卻抓住他的手,說:「有傷。」
孟琅愣了一下,忽然福至心靈,驚奇地問:「你之前攔我,難道是因為我的傷?」
巨屍梗著脖子站著。孟琅不得回答不罷休,問個不停,巨屍依舊裝聾。孟琅忍俊不禁,拿胳膊肘捅捅他:「你忘了我是神仙了?別說刮破這點皮,只要神格完好就算是斷胳膊斷腿我也沒事......」
巨屍聽得心煩,一張大手直接撲在孟琅臉上,卻把孟琅鼻子撞到了。他哎呦一聲,巨屍慌忙舉手,無措地站在那,手心裡兩點濕潤燙得像火星。
「沒事沒事。」孟琅使勁眨眨因為疼痛而酸澀泛淚的眼睛,深吸兩口氣,壓下從鼻樑擴散開的酸痛,說,「走吧,咱們去見見殷縣令。」
他們沒見成殷金山,因為羅銀寶醒了。羅銀寶醒後,自然要跟殷金山話長聊短。兩人沒空理孟琅,他便去看那個倖存的孩子。小孩已經睡了,睡得很不安穩,手攥著被角,臉上都是淚痕。
孟琅在孩子床邊站了會,回去了,坐在床上發呆。他在想,以當時的情形,自己是否有可能救下這一家人......
巨屍從門外進來,手上提著羅成器之前掉在地上的草藥。孟琅無奈地笑了笑:「我說了不用這些......」卻還是把草藥收了。
他心中感慨,這巨屍雖然是青煞,性情中卻還有良善的一面。之前,倒是錯怪了他。
他看巨屍站著,招手道:「坐啊。」
巨屍不坐。他叫了兩三次,巨屍才就地坐下。孟琅奇怪地說:「你坐地上幹什麼?過來床上坐。」
巨屍猶豫半晌,摸到床角坐下,很不自在。他覺得屁股下那柔軟的布料就像火炭,結果他心裡真就燒起一團火了,燒得躁躁的。他悄悄搓了一下掌心,那滾燙的觸感還在,痒痒的。
是剛剛那陌生的液體殘留下的觸感。巨屍搞不懂這道士為什麼要救他,最開始他不是想殺了他嗎?他也不懂這人為什麼對那個姓岑的事這麼上心,回來時的腳步沉甸甸的,一副悒悒不樂的樣子。
他越想越煩,拇指一下下在掌心刮,留下一陣火辣辣的刺痛。這時,孟琅忽然說:「你是不是該有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