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與弟生口角,已半月不語矣。坊間傳當路已死,已數去信元公,何不回?】
【使臣至,何之速也!吾不忍睹。】
【果無救耶?不可改耶?吾今無父無母,亦無弟耶?】
【元公來信,當路死矣!不可和,不當和,不能和。吾必阻之。】
下一頁紙被撕掉了。接著,玉碗公主字跡凌亂地寫道:
【當路已死,弟何不信我!連人所賴者當路也,彼一戰而起,敗宿將,收城池,所向披靡,如有神助,狼面所至,吾軍股慄,當路之威至此也!但使當路死,吾軍將如再生。
今連太子昏庸,中我之計,自斷臂膀,元公領奇兵一千,一夜而得樂城,足見連兵固疲弱,徒賴狼軍英勇。當集精銳,速赴邊關,則收復失地,迎還父骨,指日可待。吾弟為連國使臣所嚇,已全無主意。此人大害,當除之。】
【事不成,弟禁吾宮中,連詔催元公還。使臣囂囂不休,真如一大公雞也。可笑。復相至,吾不見。】
【聞和書成,心肝摧裂,嘔血不止。弟言當路未死,吾怒批之,弟恨恨而去。又聞元公失爵,吾大忿恨,血濕床褥,或將死也。】
【吐血愈甚,恐怕時日無多。國雖在,卻有亡國之恥,吾不堪忍也,不如速死。】
【宮中遣太醫來,不見。吾決意死。】
【弟來,不見。】
【弟又來,吾但罵之。夜又吐血,然夢母來,母亦知兒苦也?】
【吾將死也。郎君言後日乃登基大典,吾當振作。登基,國之大事,吾不忍阻之,故食粥一。】
【弟來,吾見玉旒龍袍,立吐血。弟大悲泣,吾意稍動,然身如殘燭,諒不久於人世也。現書遺書一封,囑弟必收復失地,取連君頭顱,迎還父骨,吾縱死,魂當長存,以待捷報。弟不可一日忘今之恥也。】
孟琅念著念著,沉默了。手記中的一字一句,牽動了他久遠的回憶。他在穹廬峰閉關五十年,飛升後又在山上呆了兩百年,他再次下山時,正是仙鶴國最後那幾十年。那時,連國已崛起為山北的龐然大物,玉碗公主的願望並未實現,仙鶴最終還是亡了國。
她弟弟將她關在棺內,是否是因為害怕姐姐的亡魂報復?所以這墓才會建得這樣奇怪,位置偏遠,是為遠離皇陵;墓室顛倒,是為鎮壓厲鬼;鐵索捆棺,更是要她永生永世都不能出來。
然而,她還是出來了。
她出來會去找誰?孟琅立刻想到了答案。
合宮。她如此仇恨連國,必會殺了王爺夫婦!
「我們必須得想辦法出去!」孟琅將手記揣入懷中,卻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他掏出來一看,是那把石鑰。
他突然想起了第二間墓室的那條甬道,那麼窄,那麼矮,跟他們進入墓穴走的那條甬道完全不同。他又想起這鑰匙是藏在木偶里的,可墓穴里根本沒必要藏一把鑰匙,皇族最怕的就是別人進入自己的墓穴,怎麼還會把鑰匙藏在裡面?這實在奇怪,更奇怪的事,這一路走來,他根本沒有發現要用鑰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