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塊在黑暗中遊蕩。他臉上的傷很痛,手上的傷很痛,他緊緊攥著那串碧璽,任憑蓮花珠子堅硬的邊緣刺進血肉。孟琅的劍在他身上同樣留下了痕跡,而他之前所受的那些傷也全都一起疼起來。
他突然意識到,他對於道長來說,並不重要。
當他躲在樹後偷聽道長和那個所謂公主的談話時,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在櫟陵道長笑說自己沒事時的那種鬱悶和無力。他覺得有一條無形的線把自己和道長隔開了,又或者是一堵牆,這讓他感到恐懼。
當道長向他揮劍時,他覺得自己被背叛了,奇怪的是比起憤怒,他更多地感到傷心。他跑開時沒有聽到道長追上來的腳步聲,他亂逛了許久也沒有聽到那腳步聲,這讓他感到了更深的痛苦。阿塊憤怒地吼叫著,他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古戰場上,為黑風和黃沙所包圍。
無意中他跑到了秋山,這裡陰氣濃厚,對他有著天然的吸引力。此時,那些孤魂野鬼都牢牢躲在自己的巢穴里,唯恐被阿塊發現。但阿塊的陰氣迅猛地抓捕著它們,秋山很快漫上一層黑霧,一種暴虐的情緒湧上阿塊心頭,他死死抓著自己的腦袋,咬著嘴巴。
不甘心......
我死得好慘啊!
恨......
「阿塊!」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接著有人抓住了他的手,鬼魂消散了,四處奔逸的陰氣縮回他的身體。一部分是因為忌憚主契,一部分是因為畏懼孟琅。
孟琅此時很不好受。他之前在古戰場消耗了很多靈氣,這次又硬接阿塊一拳,讓煞氣入了體,體內的靈氣受損更甚,加上他立刻召出法相,又大量超度亡魂,靈氣驟減,體內的煞氣沒了壓制,一時張狂起來,他受的傷就更重了。
雖然他的情況不容樂觀,但他眼下必須壓制住阿塊,不能讓他這樣無止境地吞噬亡魂。可孟琅的靈氣讓阿塊十分不適,他甩開孟琅的手,氣沖沖地往前走。孟琅腳步一趔趄,追了上去。
「你要去哪兒?」
阿塊不回答。
孟琅拽住他,阿塊一甩胳膊,吼道:「別過來!」
這一聲吼得孟琅腦中一震,他一直壓著的陰氣頓時沸騰,他哇地吐出一口血,腦袋裡閃著白光,臉上冷汗直流。阿塊一愣,著急地過來扶他,慌忙地問:「你怎麼了?」
「我沒事,你別亂吃東西,可能會失控......」
阿塊一下子火了:「什麼沒事!你受傷了!你在流血!」
他吼得孟琅更難受了,體內那股陰氣橫衝直闖。阿塊繼續憤懣地說:「你是個騙子!你什麼都不跟我說,但你卻和她聊那麼久,這不公平!」
「你......」孟琅渾身發冷,他靈氣流失得太多了。他在袖子裡去摸閻羅給的仙草。斫雪劍不甘聽阿塊亂叫,騰起來打他,阿塊一把抓住它齊根扎進地里。孟琅氣得發抖:「你幹什麼!」
阿塊悲憤地說:「我連劍都不如!」說著一拳把斫雪捶進了地里,孟琅腦子裡有根弦斷了。他突然暴怒,一把推開阿塊,怒吼道:「你知道你幹了什麼?為什麼要殺殿下?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下手不要那麼重!」
「她搶我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