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這樣不安?一定是因為如果道長死了,他也會死。雖說他本來就要死的,奇怪,他真的會就那麼讓道長殺死嗎?太奇怪了......
阿塊的眉毛越擰越緊,嘴巴嘀嘀咕咕地動個不停。這副表情出現在他臉上實在太奇怪了。孟琅忍不住笑了一聲,剎那間阿塊突然動了一下,機警地望過來——好像那笑聲是一根狗尾巴草撓在了他身上。阿塊臉上的困惑瞬間不見了,他站起來,欣喜地叫道:「道長?」
孟琅看著他跑過來。他驚訝地發現阿塊在笑。「果然,他長得並不醜。原來他也會笑。他笑起來真不錯,他看起來頂多二十,和孟瓊年紀差不多。孟瓊——孟瓊就曾經這麼笑過。什麼時候?」孟琅不假思索地朝前走去,他不知道自己也揚起了笑容。他一邊想一邊往前走,也叫道:「阿塊,我烤了茶酥,要嘗點嗎?」
他們在梨花樹下吃茶酥。剛烤好的茶酥熱乎乎、香噴噴的,散發著一股好聞的甜味。阿塊吃了一塊,然後吃了第二塊,當他回過神時,他發現自己已經把盤子裡的東西都吃完了。他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從來沒有。他聽到孟琅在說話:「你的耳朵現在怎麼樣?」
耳朵?阿塊遲鈍地想,他的耳朵怎麼了?
「現在能聽到了嗎?」孟琅問,「你之前不是有一隻耳朵聽不見了嗎?」
阿塊想起了,說:「現在好了。」
「真的?」孟琅突然湊近,阿塊像受驚似的往旁邊挪了一下,整個人就歪倒在地上。
「你在幹什麼?」孟琅哈哈笑道,「你耳朵真的好了?那樣就用不著去找閻羅了。」
孟琅的笑聲戛然而止,就像突然被切斷似的。他猛然間想到,阿塊的耳朵好了沒準是因為他殺死了玉碗,吞噬了她的陰氣。他匆匆忙忙地岔開話題:「你剛剛在想什麼?為什麼愁眉苦臉的?」
「我愁眉苦臉嗎?」阿塊奇怪地問。
「你看起來很煩惱。」
「煩惱?」阿塊又一次問。孟琅覺得他好像根本沒明白自己的話,那副呆愣愣的樣子真好笑。他又想笑了。他真的笑了:「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剛剛看起來很煩惱嗎?」他戳戳阿塊的眉毛,說:「你剛剛這裡都擰成一團了。」
阿塊呆坐在那。現在,他覺得眉心開始發燙了,好像剛剛那一戳刻下了一個印子。他煩躁地抓抓頭髮,一聲不吭地站起來。孟琅見他不回答,就不再繼續追問。突然,阿塊問:「你為什麼要拜那個老頭當師傅?他又沒教你劍。」
「師傅救過我,也一直很照顧我。」孟琅溫和地說,「我一直都很感激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