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世子「遇刺」後壓根不敢聲張,唯恐世子妃知道他去了哪兒。可他喝成那樣,還一身脂粉味地被抬回來,不用想也知道他上哪兒鬼混去了。世子妃勃然大怒,亮出五根塗得鮮紅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世子臉上蓋了章。世子被她追得滿地亂滾,哭爹喊娘,若非王爺前來解救,只怕他今天就不僅僅是臉見不得人了。
世子邊說,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道長,你說說,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好歹是世子,居然被自個老婆打成這樣!我爹我娘還不敢說她,一說她就一哭二鬧三上吊!老天啊,我怎麼就娶了這麼個潑婦!我現在一想到以後的日子,就覺得一片黑暗。我真是沒法活了,沒法活了啊!」
吵死了。阿塊就坐在世子旁邊,滿懷怨氣。托世子的福,他們換了一輛更大的馬車。
孟琅說:「您一開始就不該去那種地方。」
世子據理奮爭:「我那也是被逼無奈!她但凡能像其他女人那樣識大局,知大體,我也犯不著去勾欄地找樂子啊!我家裡多得是婢女丫鬟樂妓,我爹都玩,我卻不能玩,這是什麼道理?女人是花,朵朵滋味不一樣,我憑什麼就得吊死在一朵花上?道長,難道你就沒玩過女人?你敢說你只玩過一個女人?」
阿塊突然坐直,警醒地豎起耳朵。
孟琅皺眉道:「做丈夫的既然要求妻子對自己忠貞,那麼他對妻子也當如此。」
世子目瞪口呆:「男人對女人忠貞?道長,我沒聽錯吧?我還從沒聽過這種論調呢?忠貞哪是給男人的東西?只有女子才需要忠貞,男子可以忠誠、忠厚、忠直——忠貞?那也太可笑了——對一個女人俯首聽命!好像他是她的奴隸!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好像酒還沒醒似的。阿塊稍稍坐遠了些,可惜車內空間有限,他再怎麼往旁邊挪,離世子還是很近。他不堪其擾地按住了一隻耳朵。
世子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滿臉大汗,白臉泛著病態的紅。孟琅說:「殿下看起來似乎並不懼怕世子妃。既然如此,您就陪我們去一趟吧。」
「不,不,不!」世子連連搖手,拼命扯著衣領,似乎他脖子是因此憋紅的。他靠在座位里,氣喘吁吁地說:「我才不去,我要去了,臉上還得再來五條,那瘋婆子,陛下馬上就要到了,她卻把我的臉抓花了!」
他聲音忽然變小,沉思地愣在那,好久,他冷笑一聲,說:「為什麼不呢!我去那裡又不是尋花問柳,道長你可以為我作證,我去那裡是辦正經事的!她是妒心發狂,無理取鬧,最好她給我臉上再來幾道,過幾天我接駕時陛下就知道這母夜叉的真面目了!沒錯,我可不想跟這母老虎過一輩子,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他猛地掀開車簾,大聲對車夫喊道:「去夢裡鄉!」
「你說什麼?」世子妃沖地上瑟瑟發抖的僕人叫道,「他說去哪兒?那地方叫什麼?」
僕人哆哆嗦嗦道:「殿下說去夢、夢裡鄉,是萬年有名的青樓。」
世子妃氣得臉煞白,白得泛青,沒一會,那青色燒成一片火紅,她怒不可遏地叫道:「我就知道他出去准沒什麼好事!天星閣?還不如說他是去找顏如玉——他現在倒真是去找顏如玉了,哎呦!」她大叫一聲,跌坐在椅子上,侍女們忙遞水遞冰巾,世子妃推開她們的手,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備車!」她喊道,「夢裡鄉?我倒要看看那是個什麼腌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