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靈面露遲疑,很快,他便繼續道:「他或許可以與宏元一戰,至少,他應該能逼宏元顯出原形。只是,我不知他現在神志是否還清晰,或許他已經無法為我們所用了。」
孟琅愣了一下,叫道:「難道,他......他沒有死嗎?」
「沒有,就是他把你帶到這來的。不過我瞧他的樣子隨時都會失控,就勸他趕緊離開,省得失去神志後殺了你。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威靈皺眉道,「可惜了。他雖然是鬼,神志卻頗為清明,甚至可以說相當堅定,要他還活著,倒是個修仙的料子。罷了,我想他現在肯定失控了,你還是別去找他了,先去羽化島為上......」
威靈的聲音漸漸縹緲,身形也越來越淡。他長嘆一聲,站起身道:「我氣數盡了!罷,罷,罷!只恨我當年因一己私慾,貿然下凡,竟釀成千年大禍——景懿君,羽化島存亡如今皆繫於你,你一定要儘快告知歸一他們宏元的真面目!我不能親手誅殺他了——可恨!可恨啊!」
他悲愴地笑了兩聲,身形倏忽消散了。孟琅打了個激靈,猛然睜開眼,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山坡上,清涼的晚風幽幽吹拂,幾叢沙樹喃喃低語,天空中,幾顆稀薄的星星正一閃一閃地眨著眼睛。孟琅慢慢地坐起來,胸口仍傳來一陣陣刺痛。斫雪劍驀地從草叢中抬起頭,驚喜地圍著他跳舞。
「你還在呢。」孟琅撫摸著劍柄的流蘇,虛弱地笑了笑。忽然,他笑容一怔,接著,他慌忙舉起袖子,在裡面摸索了好一陣,掏出了一顆翠綠的碧璽。他將那碧璽輕輕放到地上,屏聲息氣,全神貫注地盯著它——然而,這顆綠色的小小石頭靜悄悄地躺在地上,絲毫沒有移動的跡象。
孟琅眼中浮現出濃濃的失望,他收起那顆碧璽,撐著膝蓋站了起來。他眼前有些發暈,但他能感覺到身體裡有一絲微薄的靈氣在運轉,最重要的是,他察覺到了自己的神格。
居然真的還在。孟琅恍惚地想,隨即又滿心苦澀。他現在有這神格又能怎樣呢?他已經近乎一個廢人了。如今他該去哪裡?羽化島顯然已不能回去。穹廬峰?以他目前的身體,他也支撐不到那裡。
那麼,他還能去哪裡?他已經知道威靈真君是怎麼死的了,也知道了殺害他的幕後黑手,他手握如此多的驚天秘密,卻不知該往何處去。而且,孟琅失魂落魄地望著地面,心想,他不知道阿塊在哪。
他不知道阿塊是死是活,不知道他是否還有意識。他知道現在最緊要的是趕緊告訴師傅他們宏元仙君是青煞,但他的心好像裂成了兩半,一半想著威靈真君的事,一半想著阿塊。
振作點。孟琅甩甩腦袋。至少他跟阿塊現在都還「活」著,可是,假如阿塊已經徹底失去意識了呢?不,現在不要想這些,他得儘快去找師傅他們......
他朝前走了幾步,可心越來越痛,忽然,他蹲了下來,抱住腦袋,痛苦地低低地叫了起來。他那樣哀鳴著,叫了好幾聲,幾滴晶亮的東西從他指縫間滴落。斫雪劍不安地在他四周徘徊,輕輕用劍柄拍打著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