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山南依賴橫山天險,至今無事。山南諸刺史紛紛舉長明、徐風、仙鶴、參叢、瀛水遺後,各出名頭,說是抗申,其實並不派兵北上。如今放眼這天仙閣外,街市喧鬧,車馬駢闐,好一副太平景象,再看那山北狼煙遍地,白骨填野,真令人心中慘痛,不禁潸然!
可嘆先帝早病,子嗣稀薄,太子殿下登基後,又多猜忌,同胞手足,殺戮殆盡,以至今日無一個主事者!如今諸刺史各舉五國之後,貌合而神離,面同而心異,隔岸觀火,巋然不動,卻不知山南山北,本為一體,那申國的火,終要燒到山南來!
只望現在有一力士,重舉王號,遊說五刺史,舉兵北上,那申國士兵雖猛如虎狼,我山南子民亦非魚肉!若諸刺史齊心協力,聚精兵,持利器,擇良機,趁那申二全力進攻燕州之際,舉兵出擊,必能打他個措手不及!則收復燕嶺以西,指日可待!恢復我朝正統,指日可待!......」
台上說書人慷慨激昂,唾沫橫飛,台下聽書人喝茶閒敘,問桑話麻。這之中有個有心人,生得龍頭豹首,猿臂蜂腰,氣態不同常人,也確乎是個人物。
此人姓談,乃徐州刺史府下參軍,現奉徐州刺史之命四處查探消息,他雖為徐州刺史辦事,卻看不起這個昏庸懦弱的老頭,暗地裡懷有二心,趁著打探消息的便利,四處結交豪傑。他聽說這酒樓前些天來了個算命先生,頗為神異,是以這幾日一直在此處徘徊。
不料那算命先生一連幾日都未到,談鋒心中不耐,本想著今日要還見不到那算命的,就去別處打聽打聽,誰料,他今日真在這酒樓遇見了兩個異士。
那兩人一來,便撿一靠窗小桌坐下,對酒樓中人中事似乎全不關心。其中一個身材高大,氣如山嶽,眼如沉淵,似非凡人,另一人戴幕離,著青袍,寬袖中白瓷似的一雙手,想來非富即貴。
談參軍不過往那邊望了兩三眼,那高大男子就瞧了過來,眼神漠然,談參軍不慌不亂,拿了酒,挨到那兩人桌邊坐下,攀談道:「二位氣態瀟灑,不同常人,小子心生欽佩,不禁多看了幾眼,不知二位是哪裡人?小子談鋒,本是明州人,現在徐州刺史府下辦事,雖俸祿微薄,也想請二位俠士喝頓好酒,暢談一場,也是美事。」
那高大漢子抬眼看向那帶幕離的,後者微微轉過頭,溫和道:「我二人一是徐州人,一是鶴州人。參軍盛情,實在難卻,可惜我二人已經約了人,恐怕不能奉陪了。」
談鋒看清他幕離後容顏,不禁一驚:此人不過二十三四年紀,頭髮竟全都白了!觀其容貌儀態,俊逸出塵,飄然不凡。談鋒越發客氣:「不知二位俠士等的是誰?某可有幸與他一同喝酒?」
「......讓你見見他倒也不妨。」白髮人望向那高個,笑道,「興許,我們可以請他為參軍大人看看相。我瞧參軍氣度不凡,恐怕不會長居於卑位,可惜我相術不精,若能讓他給你指點一二,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