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紅衣女氣急敗壞地叫道,「那麼大條蛇你都看不見?你眼睛瞎了嗎?」
君稚本來有點高興,一聽這話,滿肚子氣馬上回來了。他吼道:「天這麼黑我哪裡看得見!我又不能睡地上!」
「你幹嘛不找人家投宿啊?你長張嘴幹什麼的?之前經過那家農戶時幹嘛不敲門?」
「我什麼時候經過農戶家了?」
「就一個時辰前!那時天馬上就要黑了,你還往前走!」
「我又不知道天要黑了!我又沒看見農戶!」
「我真是氣死了!」紅衣女把那死蛇扔到君稚身上,提著他衣領罵道,「姑奶奶就幫你這一次!宏元都沒殺死的人居然死在一條蛇口下,你自己想想害不害臊!」
她把君稚扔在那農戶門前,氣沖衝要走,君稚卻衝上去抱住了她。他根本沒有任何想法,只是看到她要離開就那樣做了。他當時說了什麼?他說她不能走嗎?說她必須跟他回去嗎?說他師傅是無辜的嗎?他胡亂說了許多話,手抱得越來越緊,最後他只說她別走,不要走。
但她那時為何真的沒有走?君稚大口大口喝著碗中的酒,不過是兩三年前的事,他的記憶竟能變得如此模糊。他痛恨自己的遲鈍,他為什麼直到那時都沒明白自己的心?他在路上滿心是幻想,他以為她真準備給師傅道歉,也以為一個道歉就能結束一切。他太笨了,真的太笨了。
她一直在說,要是卞老夫人和他師傅不原諒她的話,她就殺了她們。他那時竟絲毫不曾察覺到她的抗拒,他樂呵呵地以為那種情形必然不會發生,可結果比他設想的最糟糕情形還要糟糕。他們找到卞三秋,發現師傅已經死去,因為雙腿行走不便,她沒能逃脫土匪的毒手。
天崩地裂。君稚從未設想過這種結局。卞三秋在看到紅衣女的瞬間就撲了過來,連一向溫和的卞老夫人都舉著拐杖打過來。雞飛狗跳,他跟紅衣女被攆出門,後者大罵不已,君稚沉浸在失去師傅的悲痛中,推了她一把,吼道:「別罵了!我師傅被你害死了!」
當時不該那麼說的,他們誰也沒想到師傅後來真會被那兩條腿害死。他們吵了起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他們已經很熟悉對方,知道對方的痛處。紅衣女尖酸地叫道:「我害死她?是你師傅無能,連幾個土匪都殺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