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並不應該為我做任何犧牲。
因為我,捨不得。
而你並不知道。
生前我未告知,死後已無傾訴必要。
魔魂魔劍已經刺到面前,他卻深情款款,憂傷不已,不躲不閃避。這種摯愛眼神,是在心疼軀殼創傷,還是透過這張臉思念妖神。
不管是何,魔魂心底悶痛,手臂發沉,無法將劍尖再向前一分,不想在他憂傷悲痛時再去傷害。
喜愛就是麼?這樣反覆無常,上一刻恨不得他去死,下一刻因他憂痛難過,忍不住輕易原諒。只在虛張聲勢,想讓他屈服,永遠無法真正對他生氣。
若是他肯回頭,繼續婚禮,它願意讓他淨化,散去魔氣,減弱力量。
「殘魂無心,五感神魂識海皆殘。無法堅守本心,墮落為魔,非你所願。」
魔魂聽他這般說,以為他是明白自己的,心底最後一點怨氣也消散而去。它奔到他面前,欣喜抱住他道:「雍鳴,我就知道,你能理解,那可……」
那可什麼?
聲音戛然而止。
那人有力臂彎第一次主動回抱,收緊,枯骨大掌撫上它後心處,五指殘忍利落穿透它身體。
疼痛喚醒它幻夢,它不可置信抬頭,迷惑不解盯著他,腥紅眼瞳,滿是哀傷。
劇痛侵襲,身體無法正常戰立。它似是立刻就要破碎一般,孱弱綿軟無比。
下意識想要抓住流嵐穩住身軀,流嵐嫌棄避開,手便穿透流嵐,抱住他冷硬皮囊,勉強穩住身形。
試圖幻化魔劍反擊,已經沒有氣力。只能像是一株菟絲子,依靠他才能活。
手臂宛如鋼鐵,箍緊它身體,將什麼東西塞進它空茫心口。它慘叫,垂死掙扎,痛不欲生,腥紅眼瞳愛意消散只剩怨恨。
它,哭泣,不甘,冷笑,無助在他懷內徒勞掙扎。
宛如被猛獸咬住脖頸小獸,殘破被丟棄玩偶,深陷泥淖脆弱蝴蝶。脆弱是弱小底色。身軀彎折成一個絕望弧度,等待死亡降臨。
「無恥……」他又用皮囊誘惑它!他一直抗拒自己親近,哪會輕而易舉讓它近身,接受它擁抱!「騙子……」
鳳眸半斂,俯視它時,一如雨中初見,悲憫靜寂,仿若洞察人心。
「你,早該死!」他大手乾燥,手掌細膩,龍鱗皮囊,無一處不精緻。冷冰冰得毫無溫度,如同他永遠捂不熱那顆心一樣。
捂下,遮掩去最後一絲天光,像是要悶死它一樣,覆蓋住整張小臉。
魔魂腥紅雙眸陷入黑暗。
憶起方時祺之前言語,心道:一見傾心,果真是命中死劫!
方時祺陷入長夢,久久不醒,她被迫反覆觀看自己短暫十七年生命記憶。不斷經歷父母慘死,不停回憶與雍鳴相處細節。
一面遺忘,一面記憶。苦痛混亂不堪,折磨著她,幾乎將她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