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吸了下,語調含了幾分冷意:「學長,我沒有必要滿足你的好奇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見她冷臉,許恆有些慌,又控制不住磕巴地趕緊解釋,「我、我就是、就是擔心你。」
話一出口,又意識到這話也不太對,他笨拙地補充:「不、不是。我就是想告訴你,陸屹睢他、他不好。」
他眼睫顫了顫,沒敢抬眼看她:「我怕你和他在一起,以後會、會受傷。」
一字一句,說得十分艱難,卻真摯誠懇。
斂下眸底的冷意,葉羨涼也沒再夾槍帶棒地嘲諷,只淡聲道:「我沒和他在一起。」
面前的人驀地抬眼,聲調都上揚了幾分:「真的?」
葉羨涼沒再多說,只是道:「沒別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許恆遲疑了下,眼神躲閃著,還是又補充了句:「那個,陸屹睢他、他真不是好人,你千萬別被騙了。」
話落,還不待葉羨涼出聲,旁側突兀地傳來一道熟悉嗓音。
「麻煩這位同學解釋一下,我怎麼不是好人了?」
葉羨涼和許恆皆是一怔,旋即同時側目看了過去。
不遠處,陸屹睢正懶散站在那兒,唇角微勾,似笑而非,眼底卻盛滿冷意。
許恆顯然沒想到背後說人壞話會被當場撞見,從未做過這種事的他幾乎瞬間漲紅了臉,卻又笨嘴拙舌地不知該怎麼反駁。
葉羨涼眉心微擰,收回視線看向許恆,知道他是好意,也無意將他牽扯進來:「你先走吧。」
許恆看了眼陸屹睢,又看向葉羨涼,怕陸屹睢因為他的話為難葉羨涼,遲疑著沒離開。
陸屹睢嗤笑出聲:「怎麼,捨不得走,等著我送呢。」
葉羨涼側目看他,冷聲:「你閉嘴。」
陸屹睢眼眸微眯,輕哼了聲,卻也沒再出聲。
見狀,許恆抿了抿唇,還是選擇了離開。
待人走遠,葉羨涼沒看一旁的人一眼,徑直邁步,往寢室的方向走。
傍晚時分,夕陽落下,天際染成一片瑰麗的霞色。
實驗樓外少有人經過,往新生寢室樓走,人更是稀少。
已經開春,天氣回暖,路兩旁的觀賞桃花也綻開了花蕾,晚風拂過,鼻翼間飄來淡淡香氣。
葉羨涼頭也沒回地往前走,身後,陸屹睢默不作聲地跟著。
一段路後,聽著身後一直不曾停歇的腳步聲,葉羨涼驀地停下,身後的腳步聲同時消散。
她轉身,隱隱脹痛的太陽穴讓她有些控制不住地厭煩:「別跟著我。」
兩人的距離不遠不近,夕陽餘暉穿過樹葉間隙灑下,在他身上拓下斑駁陰影,半明半昧間,隱約可見他神情晦澀。
聽到她口中的冷聲呵斥,陸屹睢薄唇微抿,突然道:「對不起。」
在葉羨涼開口前,他修長的腿邁開,幾秒後,兩人間的距離拉近。
他眼瞼半垂,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漆黑眸子裡帶了些許忐忑不安,低聲說:「那些帖子,我都處理了。」
他沒解釋那些帖子是什麼,也沒問她看過那些帖子沒有,只是又說了句:「對不起。」
葉羨涼冷眼看他:「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滾。」
垂在身側的手微不可查地輕顫了下,陸屹睢沒滾,不僅沒滾,反而往前邁了半步,又湊近了些。
他停在一個不會讓她過於反感的距離上,漆黑眼眸凝在她面上,不錯過她一絲一毫的神色,低啞嗓音透著幾分顫意:「你雖然不——」
頓了半瞬,他薄唇緊抿,艱澀繼續:「雖然現在不喜歡我,但也不會輕易喜歡上別人吧?」
葉羨涼神色未變,只語調里的冷意更甚:「不止現在,還有未來。」
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將他改了的說辭又嚴謹地補上了。
修長凌厲的指骨收緊,掌心傳來刺痛,陸屹睢勉強維持著神情平靜,卻遮掩不住聲線里的蒼白澀意:「話也不能說得太滿。」
他仍舊不放棄,執著地想要一個答案:「你不會喜歡上別人吧?」
亦或者,他想要的不是這個問題的答案。於是不待她回答,他又啞聲繼續:「尤其是剛才那男的,背後說人壞話,人品不好。」
雖然沒聽到兩人交談的全過程,可旁觀了那人對葉羨涼羞赧忐忑的模樣,陸屹睢便知道他也喜歡她。
猜到那人念頭的一瞬間,陸屹睢率先生出的,卻不是憤怒,而是無從安放的慌亂和無措。
從來的恣意隨性,眾星捧月的人,第一次嘗到了自卑膽怯的滋味。
但那些怯弱,卻不是源自於那個男生,而是因為葉羨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