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她起床,按掉鬧鐘,晨跑後換了衣服,去食堂吃過早餐,又去了圖書館。
平靜無波地過了一天,傍晚,她在食堂吃過吃飯,往寢室走。
休息日,時間尚且還早,回寢室的路上並沒有多少人。
已經入夏,天黑得越來越晚,這會兒天際還殘留著夕陽的餘暉,被霞光染紅的雲層綻放著奪目的絢麗色彩。
葉羨涼放空腦袋,慢悠悠地邁著步子,難得清閒。
直至手機鈴聲響起,是周承瑾撥來的電話:「什麼時候走?」
自從周顯豫失勢後,默契的許久不曾聯繫的兄妹倆,因葉羨涼要出國這事,又短暫地恢復了聯繫。
葉羨涼:「下月初。」
也沒多久了,周承瑾狀似隨意地提了句:「後天一起吃個飯?」
微頓了下,葉羨涼平靜應下:「行。」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直到餘光里突然出現一抹熟悉的身影,葉羨涼麵色微變,腳步突兀地停下。
話說到一半突然沒了聲音,周承瑾疑惑:「怎麼了?」
餘光里,不知在路邊等了多久的人已經邁步走了過來。
葉羨涼平靜斂眸:「沒事。有點別的事處理,先掛了。」
電話掛斷,那人走到了她面前。
氣氛沉默,靜謐無聲,只遠方隱約傳來人聲。
怕她不耐煩離開,陸屹睢率先開口,克制著的低啞嗓音里透出些忐忑:「我下周,就走了。只是,想再見見你。」
葉羨涼無動於衷:「所以呢,和我有什麼關係?」
臨了要走,葉羨涼本想留些情面,但一想到他幾次三番踩在她底線上蹦躂,還是難以忍受,所以出口的話,也不免帶了些冷銳譏諷。
陸屹睢面色微變,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胸腔里那顆跳動的心臟又傳來隱晦的悶痛。
他眼裡隱隱流露出祈求,巴巴地看著她,張了張唇:「我知道你介意我以前那些事,也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我不求你現在就接受我,但是……能不能、能不能給我些時間?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是認真的。」
他一字一句,嘶啞艱澀,又誠摯懇切,近乎哀求地將心都剖開來,想要讓她相信。
可回應他的,只是一聲輕蔑的嗤笑。
「陸屹睢,我憑什麼要給你時間?」葉羨涼唇角揚起抹嘲弄的弧度,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似是真的不理解,他怎麼有臉說出這些話。
「是憑你三番五次出爾反爾,打探我的行蹤,明知會惹我生厭,卻還是只顧自己的意願,出現在我面前。還是憑你一意孤行的追求手段,給我帶來數不盡的議論和麻煩?」
毫不留情的話,宛如一把鋒利刀刃,刺得他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迎上那雙涼薄譏誚的眼眸,陸屹睢面色驀地慘白,竟膽怯到不敢再看。
眼睫近乎慌亂地垂下,視線落到她淡藍色的裙擺,仿佛生了根,他喉結顫動,無措地啟唇:「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可是薄唇翕動了無數次,喉間卻仿佛被什麼堵住,沒能發出聲音。
他頹然地閉了閉眼,竟發現自己根本沒法反駁。
只是什麼呢?
他想,他只是捨不得,放不下,想靠近又不敢,所以卑劣又自私的,一次又一次,明知得到的會是譏誚嘲弄,卻還是控制不住。
最終,他只能無力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見他這幅任打任罵的模樣,葉羨涼微頓了下,也收起了語調里的冷意,淡聲繼續:「有些說過太多次的話,我也懶得重複,只最後問你一句——」
平靜無波的嗓音,讓陸屹睢心間微滯,凌厲修長指骨無聲攥緊,凸起的骨節泛白,他薄唇緊抿著,卻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抬眸看向她。
只是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那雙漆黑的眼眸里,盈滿了無措的哀求,仿佛明知結局是一敗塗地的賭徒,卻還在奢望,祈求能得到救贖。
而在他面前,葉羨涼神情淡漠,嫣紅柔軟的唇瓣輕啟,吐出的話卻尖銳刺骨:「陸屹睢,牙刷掉馬桶里了,你還會撿起來,洗洗繼續用嗎?」
一字一句,響在耳畔。
心裡像猛地砸了塊大石頭,鈍痛傳來,讓他連呼吸都牽扯出更深的疼痛。
他動了動唇,喉間卻哽得發痛,眼眶酸澀發脹,他倏地垂首側過臉,狼狽又慌亂地避開她的視線,隻眼尾染上的緋紅,和淺淡的一閃而過的水光,被她清晰地看進眼裡。
第68章
卑劣
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時,烏沉沉的天終於墜下了雨。
已經入夏,正值雨季,連綿不絕的雨滴淅瀝,霎時便將地面淋濕,濺起一片霧蒙蒙的水霧。
風急雨驟,雖說葉羨涼早晨離寢時包里裝了傘,但褲腳還是不可避免被打濕了些許。
急雨打在傘面,發出沉悶的響聲,仿佛擂鼓敲在耳畔,夾雜著淅瀝雨聲和風聲,紛繁雜亂,讓人也不免心生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