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羨涼:「嗯。」
想到那莫名奇妙的熟悉感,陸屹睢指骨繃緊:「是……沈晏的電話?」
她語調不變,懶聲應:「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陸屹睢眸底一暗,卻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
他故作平靜,隨口似的問:「怎麼這個點來找你?那你晚飯怎麼辦?」
葉羨涼好笑:「離了你我還吃不上一頓晚飯了?」
陸屹睢:「……」
即便知道葉羨涼和沈晏沒什麼,但患得患失的心卻不受理智控制,忍不住生出卑劣的嫉妒來。
可又知道這樣會惹她生厭,於是只能硬生生忍著,還不敢露出端倪。
他默不作聲地改了路線,唇色微微泛白。
一路無話,直到車停在了小區外。
解開安全帶,下車前,葉羨涼瞥向他:「你不高興?」
已經搭上車門的手又頓住,陸屹睢側眸,迎上她的目光。
似乎所有藏匿在深處的陰暗情緒都在這雙平靜的眼眸里無處遁形,他喉嚨發緊,最終還是坦白:「……嗯,一點點。」
那副隱忍的模樣,活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葉羨涼的視線從他微蹙的眉心掠過,而後落到微抿著的薄唇上,一秒後,她抬眸,迎上那雙晦澀黯淡的眼眸。
她輕挑了挑眉:「是嗎,一點點,還是億點點?」
陸屹睢一開始沒明白她的意思:「什麼?」
直到看清她眼中玩味的打趣,才恍然。
他耳根漫上一抹紅,仿佛也明白自己的情緒來的沒有道理,可看她不像生氣的模樣,便忍不住得寸進尺。
他低聲:「不止一點點,但也不是不高興。」
他記得她說的不准隱瞞,也隱約知道她那些隱晦的掌控欲。
於是強忍著將自己剖析,坦誠道:「我只是有些……嫉妒。」
嫉妒在他無法靠近她的那幾年,沈晏卻可以肆無忌憚地站在她面前,即便他們之間只是純粹的友誼。
嫉妒沈晏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她身邊,而他,卻要小心翼翼,藏著掖著,生怕被人看破他們的關係,惹她生厭。
嫉妒他斟詞酌句,費盡心思才得來的和她共處的機會,沈晏卻可以只用一個電話,就輕易截走。
這些隱晦不堪的心思雖然沒有明說,卻也沒有刻意遮掩,絲絲縷縷皆從那雙晦澀眼眸里流露出來。
他妄圖得到她的憐憫,於是毫無底線地裝可憐:「那些菜,我每一道都學了好久。今天不行的話,我們明天能不能一起吃晚飯?」
他眉眼低垂,濃密眼睫輕顫,巴巴地看著她。
可葉羨涼卻不為所動,她將一切都看進眼裡,心裡起了淡淡的漣漪,眸中卻一如既往地平靜無波。
當感情的欲望想要掙脫束縛,操控理智時,她將一切情緒都壓下,只是慢條斯理地啟唇:「嗯,那你費心了。」
她淡淡地笑:「不過,我不太喜歡你得寸進尺的樣子。」
話音落下,她看到他神情驀地一僵,他薄唇翕動,嗓音帶著顫:「我、我只是——」
葉羨涼打斷他的話:「只是這樣你都忍不住嫉妒的話,那以後怎麼辦?」
她仿佛真的關心他似的,緩聲問:「陸屹睢,至少現在,在我心裡,很多人、很多事,都排在你前面。而且,也許永遠都會有比你重要的人或者事,長久如此,你嫉妒得過來嗎?或
者說,你能一直不介意嗎?能甘願忍下這些,待在我身邊嗎?」
她語調和緩,用著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殘酷的事實。
讓陸屹睢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她心裡的地位,看清這份關係的脆弱。
他喉嚨仿佛被什麼堵住了一般,哽到發痛。
卻又悲哀地發現,不論如何,即便真如她所說的那般,這份愛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他生生忍下那些錐心刺骨的疼,嗓音艱澀嘶啞:「我可能沒辦法做到不去在意。」
他眼睫低垂,沒了和她對視的勇氣,卻也執拗堅持地繼續:「我沒辦法控制那些嫉妒和不甘,就像我也沒法控制自己的心,讓它不再愛你。」
「可是……」他呼吸都有些不穩,「就算這些陰暗情緒仍然存在,我也可以保證,絕對不會讓它們打擾到你。」
如果放任這些卑劣不堪的心思滋長的代價,是再也不能待在她身邊,那麼即便再不甘,再不忿,他也能悉數忍下。
氣氛靜謐,一輕一亂的兩道呼吸交織在一起。
良久,葉羨涼驀地輕笑出聲。
她側身抬手,勾出他的脖頸。
他微怔,眸底的黯然尚未完全消散,卻已經順從的俯首,靠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