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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尾,一個小販挑著擔子脆生吆喝而來,擔子一頭是小火爐,一頭是幾隻桶,飄出來的肉菜香味老遠就聞得到。冰兒肚子裡「嘰咕嘰咕」陣陣翻騰,雖然見不著挑子裡是什麼,也能猜出必然是現做的餛飩,大骨頭熬得濃濃的,氣味直往人肺里鑽。冰兒出神地看著那挑子,冷不防背後突然一空,人一個屁股蹲兒就倒栽到後面,裡面開門的人也吃驚打怪一聲叫:「哎喲!」

「是誰家的孩子?」

冰兒顧不上揉屁股,扭頭一看,一個中年婦人端著臉盆,水潑了一地,她的藍布裙子上也濺著了,濕了一大塊。

冰兒起身想溜,被那婦人一把撈住:「跑什麼?誰家的?」

冰兒掙脫不開,急道:「你放開我,要是讓他們抓到我,我就沒命了!」

那婦人愣了愣,道:「誰要抓你?」裡面有幾個人聞聲趕來,一個男子披著衣服過來,仔細打量了冰兒兩眼,道:「咦,你不是上次在市口賣藝的那個丫頭麼?」見冰兒點頭,轉頭對婦人笑道:「上次我和他們陪老爺出去買書,瞧見過。當時他們還說,這麼俊的丫頭,可惜了拋頭露面做這下賤行當。」

婦人臉色便有了幾分憐惜,問:「那你怎麼到這裡來的?他們打你麼?」

冰兒心裡一酸,大眼睛裡不由自主就蓄滿了淚水,流不下來,只在眼眶裡打轉轉。婦人道:「先到裡面坐一歇,我進去問問當家的奶奶的意思。」

冰兒進了門房,才發現裡面尚有一層影壁,想來是大戶人家。坐了好一會兒,剛才那婦人出來,神情更為慈和,笑眯眯說:「二奶奶讓你進去問話。」冰兒又生警惕,猶豫了一會兒沒動,可回思自己走投無路,不定什麼時候被宣四娘抓回去,自己定然沒命,咬牙站起身,跟著婦人往裡走。

房子門面不大,裡面卻不小,冰兒懵懵懂懂跟著左轉右繞走了好一陣,才到了一間小院,雕花院門,進去是青磚甬道,正房門窗俱是透雕花卉人物,四面耳房也不落俗氣。婦人到正房門前,打起棉布帘子,裡面正聽見有人在說:「奶奶心腸那麼好,不愁佛祖不知道。」一個懶懶的聲音答道:「不過是還願罷了。」

婦人在外面道:「奶奶,人帶來了。」

只聽先說話的人脆生生道:「知道了,你先去吧。人我來帶。」東邊房間的帘子一掀,一個十五六歲的大丫頭走了出來,她頭頂上挽個小鬏,下面梳一條長辮,碧色衣裳,銀紅布褲,外罩一件青色長坎肩,俏伶伶站在那裡,見冰兒不由咧開嘴一笑,招招手道:「你進來。」見冰兒邁步,眼尖地道:「等等!」從裡頭拿了一塊布,說:「先把腳擦擦。」

冰兒低頭見自己一雙光腳,凍得發紫,腳面腳底都是泥,忙抬起腳擦淨,見腳底板上磨了幾個血泡,此時到房子裡一回暖便痛了起來。然後抬頭看看那丫頭,那丫頭滿意地說:「行了,進來吧。」

冰兒走進廂房,靠窗的地方,一個明艷少婦正在梳妝:她頭帶青絨抹額,上梳著蓮花髻,左邊清清淡淡插了一支玉釵,一朵珠花,右邊是桃紅色絹花,亦有一枚金耳挖壓發;身上著紫色緞褂子,領袖繡著纏枝海棠花,下面繫著玫瑰紅裙子,細細地打著褶子,正前方一塊繡工極精的「馬面」,繡的也是海棠,另有一對兒蝴蝶飛在上頭。那少婦正在對著鏡子拍粉,五官算不上特別漂亮,也還端莊秀氣。

少婦回頭打量冰兒,頭髮已經散了,辮梢上扎的紅絨繩是褪了色的,胡亂纏了幾道。一身靛藍布的短打衣褲,腰間還拿黑布帶著扎著;光腳不安地蜷著,脖頸和胳膊露出來的地方還露著一道道褐色的痕跡,想來是打的;卻看那張尖尖小小的面孔,黑一道白一道的,濃眉大眼,偏又不顯得粗糙,只透出幾分剛強來。

少婦問道:「幾歲了?」

冰兒答道:「過了年八歲。」

「聽張鎮家的說,你是這裡耍把式賣藝的?是跟著親父母呢?還是……」

冰兒嘴一扁,忍了忍哭,道:「他們不是我的親父母。我被拐了來的。」

少婦面露憐惜之色,又 :「那你老家在哪裡?親父母姓什麼?」

冰兒怔著,家在何方?父母又是誰?原本那麼簡單的問題,在她竟是天大的難題。好一會兒垂淚道:「家在蘇州,父親死了。母親也許也不在家。我姓……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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