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先到涵元殿暖閣,請了聖安站在一邊,乾隆問:「剛從太后那裡過來?」冰兒點點頭道:「是。太后聽說我今兒得了皇上賞賜,也叫賞了我一個鐲子一根花鈿。」乾隆點點頭道:「你學東西很快,機靈是挺機靈的,只是有時還不大懂事,除了賣弄武藝,也該注意些人情世故,今兒倒是占了鰲頭,只是月滿則虧,水盈則溢,還不收斂著點不是找著遭忌麼?」
冰兒哪想得到那麼多東西,也沒有注意當時身邊幾位哥哥射箭不如自己時那不大適意的神色,見乾隆見面就是訓話,心裡也覺得不快。
乾隆盯著冰兒的額頭,些微出神,隔了好一會兒才道:「你額娘去得早,這些權衡上頭,她原是最聰慧的,後宮一直安寧,不需朕操心半分,也是她的功勞。」冰兒見乾隆一提孝賢皇后,神色就有些黯然,忙道:「我知道了,以後多注意。」
說話還是「你」啊「我」的,仍是不諳規矩,乾隆不忍苛責,岔開道:「朕剛命舒赫德和兆惠過來,你在一旁聽著,有話問你。」
冰兒一驚,兆惠並不認識,舒赫德今日已經見過,知道是兵部尚書,很大的官,可是與自己什麼相干?
沒多久,舒赫德和兆惠報名覲見。乾隆吩咐冰兒站在身後,兩位大臣行大禮跪拜後,乾隆命賞賜跪墊,兩人長跪回話。
「軍機處這段日子事關金川的奏件很多,張廣泗依律應是斬決,訥親回奏過來,如果還敢飾詞自辯,朕也饒不過他。傅恆領了經略的銜前往金川,必然會恪守臣道,鞠躬盡瘁。只是昨日朕鞫問張廣泗,他嘵嘵話多,也有幾句倒是切實,金川碉樓易守難攻,以往張廣泗的摺子上寫來,朕還覺得有些誇大,昨兒把張廣泗的話好好想了想,縱是張廣泗一心進取,只怕也難得功成。傅恆素來勉力君事,朕就怕他太過圖進,萬一失手必然不會苟活,只是這話無法在諭旨里勸他。想命你們兩人,訓練一支健旅,專事雲梯登碉樓破敵之事。兆惠一向在工部戶部,人員及器物形制由你來負責,以後輸送軍械軍需也由你管;舒赫德騎射很拿手,只是一直還沒有為國建功的時候,就命你帶雲梯兵去金川,參贊傅恆。」
兩人忙磕頭謝恩。舒赫德有些猶豫地說:「奴才蒙先帝和皇上青眼,正不知如何報效,若能為國捐軀,馬革裹屍,也是奴才的福分。只是奴才雖然騎射略勝,其他都是白丁。」
乾隆笑道:「若個書生萬戶侯!你別擔心,朕放心你的。」又道:「雲梯作戰,古已有之。我八旗攻城之術中,原也有雲梯,只是承平日久,八旗子弟怕也生疏了,加之碉樓又與城池有不同。朕想,在香山建幾座假碉樓,再從八旗前鋒護軍里挑選些少壯勇健的士兵,拿碉樓實地演習,到時候熟悉了作戰的方略,你們再帶到金川,襄贊傅恆作戰。如何?」
兩人又是磕頭承旨。兆惠回奏道:「皇上,雲梯舊制工部兵部應該也有圖樣,只是以前攻城尚可,自從有了火炮之後,所用甚少。奴才一時還不知道如何著手。」
乾隆道:「朕的五公主從民間回來,曾學人採藥,常需攀岩鑿壁,對此也有些心得。命她和你們一起,到時候如何攀爬碉樓也可以示範。」冰兒聽得呆了,見兆惠舒赫德只是抬頭一瞥就垂下目光,乾隆卻是徵詢地看著自己,心裡突然一陣無以言喻的滿足和自得,胸中「怦怦」作響,熱血沸騰似要奔涌,忙跪下學大臣們的樣子道:「皇阿瑪這麼說,我一定照辦!」
乾隆聽她不倫不類的奏對格局,然而稚拙得可愛,笑笑道:「兆惠舒赫德跪安吧。」
作者有話要說:(1)科考寫大卷子,濃墨好字,容易中式。所以參加科考,要把墨磨得濃濃滴。
(2)主角年齡瞎掰,連累得幾位配角阿哥的年齡也屬於瞎掰。不要考據,本文看似古風謹飭,其實胡扯的東西很多,經不起考據——哪怕是百度。
(3)又稱「央眼」,就是靶子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