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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手來回走著,外面班頭不知何由得到自己已然準備妥當的消息,已經喊了「升堂」,堂威也喝了起來,徐硯書心裡惱恨不知輕重的班頭,又驀然驚覺這可能都是寶慶搗的鬼。不過這時再不出去就是嚴重失職了。徐硯書焦急極了,一急,就口渴,拿起平時總要放在唾手可得地方的酒壺,徐硯書猛灌了幾口辣辣的白酒,這一灌,倒灌出個主意來……

堂外圍觀的人群已發出悉悉嗦嗦的議論聲,突然聽見有人高吟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一片靜寂之後,大堂側的門帘一掀,徐硯書雙眼微餳,亂著步子走了出來,手執一把錫壺直往嘴裡灌,卻死活找不著自己的位置在哪兒,醉眼朦朧見有什麼矮東西,便一屁股坐了上去,一邊的班頭忙扶住他:「太爺,這不是座椅,這是行刑用的凳子!」

「不早說!」徐硯書借酒蓋臉,回手甩了班頭一記耳光,班頭半邊臉通紅,一會兒脖子耳朵也通紅,然而也只好自認晦氣。兩個書辦忙把徐硯書扶到正案上。大家不由大眼瞪小眼:這縣太爺大早喝得酩酊大醉,案子如何審下去?徐硯書趴在公案上打了半天酒嗝,吃了一大杯涼茶才略清醒些,一拍驚堂木道:「什麼案子?」

寶慶此時不願出頭得罪「長四爺」,給班頭遞了個眼色,班頭忙稟道:「回稟太爺,翠意樓里,有人唆使被告趙明海打死撫台的戈什哈哈德依。人命系實,請太爺定奪。」

按例,接下來該委派仵作,親自驗屍,再審明被告,斷案決獄。未曾想徐硯書努力睜著朦朧酒眼,雙手在案几上亂摸。班頭道:「是不是傳仵作?」徐硯書大大地打了個酒嗝,大著舌頭半天才說明白一句話:「……不用……傳四道菜即可……」

下面百姓哄堂大笑。乾隆一直奇怪徐硯書的作態,退過半步,問身邊觀看審案的一個閒漢:「怎麼?徐太爺經常喝醉了審案?」那閒漢正瞧得高興,笑道:「我們徐太爺愛酒如命,那日不吃上三五盅?不過今朝這樣,倒是頭一次。有趣得緊!」寶慶暗罵徐硯書馬尿灌得不是時候,見下面哄然,心裡氣怒,不過縣令顢頇,他也不能就此示弱,好歹造下輿論,等徐硯書清醒之時,還可以給他個難堪,逼他照自己的意思斷案定讞。他見徐硯書一個勁兒的說胡話,便試探地向趙明海道:「唉,趙孝廉,你我都是滿人,本同兄弟,我也素來敬你本事,有惺惺相惜的意思。說來也不能怪你,翠意樓那種地方,我早就叫老哈少去,他噇了黃湯,本就是個無賴,為了爭個婊()子打架鬥毆是常事。只沒想到得罪了孝廉您……也合該他命短,倒連累了你……」

趙明海官場上滾爬過的人,寶慶區區伎倆豈能哄他上當!趙明海只是冷冷笑道:「寶兄說話好沒道理!誰為爭婊子打架!」說到這裡,卻也不往下說了,閉口不言,反而鬧得下面聽案的人心裡痒痒,活似聽書聽到了關節,突然說書道一聲「且聽下回分解」一般。

寶慶正等他接口,搖頭道:「趙孝廉也不必擔心,我們這裡過場是要走的,不過我們那中丞素來惜才,必不會委屈孝廉。何況……」他瞟了瞟下面人群中站著的乾隆,便想把水攪混,「何況事有因由,也不能白讓孝廉兄背這口黑鍋。內務府里,權大勢大不假,坑蒙拐騙的也不少。不知孝廉知也不知?」

乾隆聽寶慶話鋒,知道他也有三分明白自己打的是虛幌子,不過尚不敢敲定。水至清則無魚,倒也不怕寶慶攪進來,淡然給了趙明海一個眼色,趙明海自然明白,道聲:「我自然相信有公論。」又不再講話,全神貫注等著上面的縣太爺發問審案。

班頭勸道:「太爺,派仵作吧。天氣熱起來,怕屍身放不住,到時候傷情不明了,只怕難驗了。」

徐硯書也明白,只不過裝糊塗不容易,自然不能隨意拆穿,只是伏在案上含糊點頭。班頭便自作主張派了仵作,知道縣太爺這副德行也去不了現場,只能在堂上靜靜等待。

作者有話要說:(1)附郭縣令,即知縣和知府在同一座城裡,這樣他的一舉一動,都要受到牽制,日子也比較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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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開始沒命的打()了。真要寫h文,這點關鍵字算神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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