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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了一會兒,進了一家題為「楚州樓」的酒館,只見楹聯是狂草泥金的好書法:「舉杯邀明月,放眼看青山。」分集太白、樂天詩句。乾隆生性好此道,不由擊掌叫好:「好對子!好大氣!」

店老闆迎上前拱手道:「客官謬獎了!您幾位請這邊坐。——上茶!——用點什麼?」

乾隆好奇地問道:「此處為何稱『楚州』?」

店老闆笑道:「小老兒是淮陰人,敝店做淮菜。」

雖然稱是稱「淮揚菜」,其實淮菜和揚州菜系還是小有區別。乾隆頗有興致道:「我第一次來,也沒有忌口的,不拘什麼,上幾道招牌菜吧!」

店老闆笑道:「我不自吹,我們這裡地道的就是鱔魚宴,客官只有三位,全鱔宴未免奢侈不實,不過上好的『馬鞍橋(1)』還留著,講究的是『茶油爆、豬油炒、麻油澆』,濃油赤醬,絕不膩口。俗話說『冬日人參夏日鱔』,這長魚(2)補中益氣,滋味好又養人,價格也適中。」

乾隆不由大感興趣:「既然如此,自然得品嘗,其他菜色也請掌柜配齊,不必靡費,也不用太省儉。」

店老闆覷乾隆似是富家子弟樣貌,自然少不得巴結,應了一聲親自去廚房知會。乾隆看茶器,竟是不俗的宜興紫砂,仿供春壺的式樣;品了一口茶,是泡得釅釅的岕茶,岕茶雖老些,茶香很醇厚,水也用得不錯。乾隆不由大起好感,靜待菜品上桌。

不一會兒,上來四菜一湯上桌,主菜是「馬鞍橋」做的鱔糊,另有白臥鱔條、一品白菜和蟹粉豆腐,湯是筍片和蓴菜做的「翡翠玉帶羹」。乾隆舉箸都嘗了嘗,不由頷首稱讚道:「果然滋味絕妙!」因招呼冰兒和鄂岱:「這裡不拘禮,你們也坐下嘗嘗!」

鱔糊做得精緻,黃黑色的粗壯鱔段,上面澆頭是用好火腿和芫荽、蒜泥做的,淋著香噴噴、熱騰騰的麻油,佐料的香味全被逼了出來,上口又不油膩,滑爽耐嚼,確是民間的至味。就是看似平凡的一品白菜,因選用的都是北來的黃芽菜嫩芯,又用的是火腿和肥雞熬製的高湯燉煮,看似清湯寡水,上口鮮美甘甜,菜肉入口俱化,而菜根菜心絲毫不散。冰兒早就餓了,又是不拘禮的人,用湯匙扒了一勺鱔糊塞進口中,嘰嘰呱呱道:「我小時侯最愛吃鱔魚,和師父一起時,還常常自己下河去摸,我們燒得簡單,紅燒白熘也都不錯,吃的就是這個『鮮』。可惜進了京後,就很少吃到這麼一味了。說起來不登大雅之堂,其實說著『大雅』的燕窩、魚翅又有幾個真好吃的?」

乾隆笑笑不語,惹得冰兒越發打開了話匣子:「……要說捉鱔魚,其實跟捉泥鰍差不多——泥鰍更不入席了,其實鮮得很——找到洞眼,一頭捅小棍,一頭手就去堵截,就要在鱔魚逃出來的那一剎那,眼疾手快這麼一捏!捏住了還不算,那玩意兒滑膩膩的,握在手裡就和鼻涕似的……」

乾隆放下筷子皺眉道:「我吃得好好的,你來噁心人!還讓不讓我們吃了?」

店老闆笑嘻嘻道:「君子遠庖廚嘛。其實就是宰豬殺雞,也一樣的讓人噁心。但吃時就忘光了;不僅忘光了,還要講究個『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呢。鱔糊滋味可還好?若是能入爺們的法眼,多進些也不妨的,不會積食。」

「說得好!」乾隆舉筷一揮,贊道,「『遠庖廚』不忍聞哀聲;『割不正』又挑剔吃不下。孔孟仁義,也有說不通的地方。掌柜的不光菜色做得好,也是有學問的人嘛!」

這時,鄰桌有人高叫道:「你誹謗孔孟,罪莫過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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