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從宮裡一路上到王府,從馬車窗向外,看不夠外頭的景致,不過護衛四面都關防著,也不過是人縫裡看人罷了,此時才真的是快意:敞著篷的滑竿、伺候得周到的小廝、還有這自由自在的心情!
到了街市,熱鬧得緊,四面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炒肝尖兒!燜羊肉——不吃不算來京城——」
「豆汁兒鹹菜炸焦圈——」
「瞧一瞧來看一看,家傳絕密、百年老方——專治跌打損傷膏藥!」
「香不香您聞聞,鹵豬耳朵口條羊臉湯!」
「半空兒……噴香兒……」
「您瞅瞅,老三家的冰糖葫蘆!橘子、蘋果、山里紅;嫩藕、李子、紅黃杏。」
「您挑個蟈蟈葫蘆吧!」
冰兒一會兒就捧了滿手東西,邊大吃大嚼邊隨著弘晝看天橋的雜耍班子、木偶戲、耍猴子的、鬥雞鬥鵪鶉的、耍把戲賣狗皮膏藥的……不覺走到一個攤子邊,四周圍了好大一個人圈,冰兒和弘晝都是好事的,費盡心思擠到最前面,卻是賣藝的。只見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把辮子繞在脖子上,拿老大的一把明晃晃的片兒刀,刀側在胸口上拍著,旁邊一個精瘦幹練的小個子正說得口角泛沫:「……說這刀不快?老二,比劃一下給這位爺看!」
那粗壯漢子馬上拿起一根山藥,橫過大刀「刷刷」幾下,只見薄薄的山藥片下雪般飛濺到地上。圍觀的眾人死死盯著那大漢,只見他幾下脫去了上衣,寬板牛皮帶勒得腰緊緊,一身烏黑油亮的腱子肉微微跳動著。小個子發了話:「如今吃碗飯是真不容易!各位大爺大娘大嬸,我兄弟今日捨命為大家表演刀砍活人。這演出驚險,一個不好就要出人命,這當然關不到諸位的事,但也請諸位看在出生入死的份兒上,幫助幾個,讓兄弟們好早早湊夠路費回家,兄弟們沒齒難忘,來世作牛作馬報答!」這一招攬,人更多了,都挨挨擠擠看「刀砍活人」的好戲。
冰兒一看就知道是一類江湖騙術,又見那幾個賣藝的話裡帶著無賴,便沒了興趣,怎奈弘晝好這個新鮮,一定要看個過癮。只見那黑大漢右手持刀,運氣於左胸,胸上肌肉高高地鼓起繃緊。黑大漢的臉憋得發紅,五官都擰歪了,突然大吼一聲,揮刀向自己左胸砍去,只聽「通」地一響,周圍一片驚呼,幾個膽小的婦女孩子拿手捂了眼。弘晝也是眼皮一跳,輕叫道:「我的媽呀!有這份膽量可以當個千總!」冰兒卻滿不在乎,「嗤」地一笑:「叔叔別給他懵了。出來跑江湖混飯的勾當營生我最清楚。您掏把小解手刀叫他這麼砍一下,他絕對不敢!」
「哦?」弘晝半信半疑,再看那黑大漢胸口只微紅,又百思不得其解,只見那大漢面不改色,揮起刀邊吼邊連連向左胸猛砍,居然一點事兒沒有,周圍一片讚嘆。小個子不失時機端了個條盤出來收錢,只聽得一片「叮噹」聲,轉到冰兒面前時,條盤底部鋪了厚厚一層銅子兒。冰兒摸出幾個銅錢放上去,一邊對渾身亂摸的弘晝道:「雖然騙人,也得練些技巧,混碗飯吃總是不容易的。」弘晝身上全是金瓜子,怕拿出來招眼,正搜尋幾個銅哥兒,模糊應了聲。那小個子眼中精光一閃,斜了嘴角冷笑道:「怎麼著,還有人不服氣呢!」邊把一條盤銅錢倒進大褡褳袋裡,邊轉到場中間拱拱手:「既然有人不服,咱們不不妨請外人來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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