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見她居然不識好,不由生氣,但想到縣太爺的囑咐,還是忍氣吞聲道:「別人?別人也要有這份福氣!你莫張狂,去了只管有你的好處;不去?哼,不是我嚇唬你,現官不如現管,破家縣令滅門府台,你看著辦吧!……」過一會兒又湊過來柔聲道:「我知道你是好人家女兒,這又不是丟人的事!唐太爺年紀又輕,家裡的太太又沒有跟著上任。你伺候得他滿意了,開臉收房還不是一句話!不也是正兒八經的身份?豈不強過在這裡受罪?聽說唐太太還是極賢惠的一個人,將來唐太爺調到其他好省分,你與大太太也是好相處的。……」
冰兒厭惡地躲開張媽的臉,一字一頓道:「你聽好!我不會去的!」
張媽立即變了臉色,把筷子一拍道:「你少不識抬舉!今兒去不去還由得你麼?我白知會你一聲,若是不肯吃敬酒,總有罰酒等著你!」
冰兒今日和慕容業吵了架,正是一肚子的不合時宜,聽見張媽竟然還敢威脅自己,她是爆炭一樣的性格,早就耐不住蹦了起來,也把筷子用力在桌上一拍:「我是犯女,不是娼/妓!他唐博倫敢奸/污我,就是腦袋不準備要了!你只管去回他,這裡雖是流配的地方,讀書人多,還有要賜環的人,他唐博倫不怕將來事發,只管為非作歹去!就不談將來,你看現在盛京將軍饒不饒得了他!」
張媽被噎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說不出話來,倒是蘇里圖掀開帘子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些猙獰,指著冰兒的鼻子道:「你莫要拿盛京將軍來嚇唬人!海將軍遲早是要去西北打仗的,你希圖他位置高,權力重,也要瞧瞧自己是不是攀得上!——」
冰兒打斷問道:「哪個海將軍?」
蘇里圖被她問得一愣,反應過來原來她也不知道是誰在護著自己,不由又增加了底氣,道:「是多拉爾氏的海將軍。」
冰兒一聽這個,比蘇里圖更有底氣,冷冷笑道:「是了,你叫唐博倫先去問問海蘭察我是誰,再看他敢不敢打我的主意!」
*****************************肥來了****************************
聞聽蘇里圖的回報,唐博倫勃然大怒,把手邊的茶盅都摜在地上,琥珀色的茶湯蜿蜒在地上,漸漸滲進磚縫裡。「不給她點手段,她還不知道這裡誰在主宰!」
蘇里圖投鼠忌器,猶疑著:「那……」唐博倫冷冷道:「這樣一個女子,長得再好,性子如此刁悍頑劣,我也未必要收到屋子裡給自己找氣受。但是,若不認真給她點顏色,將來在官莊裡,還有誰真心把我的話當話?」
蘇里圖正也沒好氣,立刻有了主張,出主意道:「那回去我就狠狠抽她一頓鞭子!」
唐博倫冷笑道:「你做事也是不動腦子的!無罪加刑,萬一海將軍那裡問起來,你怎麼回話?」
蘇里圖一呆,暗暗腹誹:既怕將軍知道,你就不要動她的心思;既要動她的心思,還怕將軍那裡不好交代?想是這麼想,話是不敢說出口。唐博倫宛如看出他的心思一般,用腳踢踢地上的碎瓷瓦:「呆子!無罪加刑不好交代,有罪動刑誰又能奈你何?她犯了錯處,海將軍還敢明著護她,不許我懲戒?他雖是我的上司,也不能不講國法,噎得他沒理,他又能怎樣?橫豎橫,我是屬於吏部的,不過在這裡呆上幾年,將來並不受他管,我此時怕他作甚?」
蘇里圖這才明白了,連連點頭。冰兒脾氣大,性子不和順,找她的錯處可謂是易如反掌!
正想著,唐博倫又轉頭道:「小敲小打也沒有用處,打幾頓不過傷在皮肉,若是重了弄成殘廢也沒意思。若是想要從重加刑,判與官府終身為奴,遇赦不赦,才是真正讓他人知道儆誡的。流人裡頭,除卻犯了死罪的,無非脫逃和姦/淫責處最重,你只管往這兩方面去想。」蘇里圖雖覺為難,但看這讀書出來的官兒曲里拐彎的念頭,無非還是要把「金氏」占為己有,只不過原來想著當妾,還是正兒八經的嫁娶意味,如今卻是要無理霸占了。
蘇里圖回到官莊,對冰兒的聲氣就明顯不對了,皺著眉頭大聲呵斥道:「怎麼回事?打得這叫什麼木柴?日日懶惰得這樣,還不如找間窯子躺下來收錢!」
這話侮辱的意思重了,冰兒的身份哪受得了這個,當即頂撞道:「怎麼著,蘇爺是打算挑我的不是了?那日唐太爺的言語,我倒不怕給上面的海將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