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班熟門熟路,把轎子抬到了鳳溪樓,此時方是下午,堂子裡生意沒有開始,還很冷清,只有幾個熟客打個茶圍談事,或者幾個新來的女子切切嘈嘈練琴、咿咿呀呀練曲。鴇兒見一頂裝飾精緻的轎子過來,臉上已經堆足了笑意,見小豆子躬著身子打起轎簾,便自己個兒迎上去,叉著手道個萬福,向轎子裡張一張才道:「爺是生面孔,看來是頭一回來我們鳳溪樓。」
既然是生面孔,老鴇未免要拿喬,笑還是笑著,右手握著左手的玉鐲子,偏著頭道:「爺到這裡……」
冰兒走出轎子,揮著扇子不讓她細瞧自己的臉,粗著聲音道:「有熟客介紹,說這裡的姑娘好,今日頭一次來,打個茶圍。」
「是,是。理當孝敬。」話是這麼說,人立著不動。冰兒去過兩趟妓院,已經有了點譜,對小豆子抬抬下巴,小豆子忙拿出先已經準備好的賞封,道:「給門上兄弟和小大姐們買點茶吃。」
老鴇接過一掂,是個四兩的包兒,算不上豪氣大方的主顧,不過第一次來,也不菲薄了,推辭了兩聲,把冰兒讓進去,她們這種人看人眼睛最毒,此刻見冰兒帽子上一塊翡色帽正水頭十足,色澤純粹,一身衣裳是平金戳紗的,腰間的荷包都是宮樣繡制,連那把小解手刀都是用寶石鑲嵌的鞘,這分人材,必不等閒!然而神色冷清,眉眼裡還帶點敵視,又不像是興高采烈來找女人的樣子。掂量了一下,老鴇笑道:「小爺既然來打茶圍,自然是我做東。姑娘們這會子也還沒有出局,爺有看得上的,一定叫來侍奉。」對外頭龜公使了個眼色。
冰兒徵詢地望望小豆子,小豆子無可奈何,輕聲道:「叫……惜惜。」
冰兒扭頭道:「聽聞惜惜姑娘的大名,久仰了,希望能得一見。」
老鴇笑問:「小爺在哪裡聽到惜惜的名號?」
冰兒道:「昨兒我兄弟在外頭喝酒叫局,說惜惜侍奉得很好,叫我來見一見。」
老鴇抽出手絹捂在嘴上笑道:「那是那位爺不懂規矩呢,還是小爺您頭一次來我們這種地方?」見冰兒有些色變的樣子,收了笑聲,但未斂笑容,說道:「既是兄弟,戀上同一個姑娘,外頭說起來可是『割了靴腰子』(1)了!」
冰兒微覺尷尬,也能大致猜出三分意思,冷冷道:「規矩我原是不懂。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老鴇雖然笑話「他」,但一身裝扮是大主顧的樣子,哪裡肯放跑,急急攀上來笑道:「喲喲,小爺好大的脾氣!我這張該打的老嘴,最不會說話,小爺氣急了,打我兩下出出氣!」回身對龜公道:「還不去叫惜惜?」討著好又對冰兒道:「小爺,您大人有大量,和我計較不是白小了自己的身份?今兒我有進上的好茶和蘇州來的茶食、京城來的餑餑,您嘗嘗可對胃口?」
作者有話要說:(1)舊指奪了兄弟或朋友所愛的妓_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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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各位暫別一陣。
兩個月後回歸。
也說不定國慶會上一個新章。
揮淚。
☆、子孫簽得遇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