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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斜的時候,英祥才來到公主府,因為來得晚了,正不知會不會吵架、冷戰,卻覺得這日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冰兒靜靜地坐在窗前想心事一般,一臉肅穆,旁邊服侍的人被打發得遠遠的,都在外面候著。英祥問道:「怎麼了?吃了晚點不曾?」
冰兒點點頭,英祥歉意地撫了撫肚子:「我今天在軍機值房吃的溫火飯,雖說是御廚燒的,到底不是給皇上備的菜色,雞鴨魚肉沒一道燒得入味像樣子的,這會子挺餓呢。」
冰兒這才轉臉笑道:「那你來得巧了,今兒我這裡煨了鴿子湯,準備給你宵夜呢!」
「乳鴿?」
冰兒笑道:「乳鴿肥壯些,但若說湯汁醇厚,肉頭有嚼勁,倒是信鴿好。」
英祥便也一笑:「好是好,只是好容易培養出的信鴿煮了湯,這不是煮鶴焚琴是什麼?」自己脫了外頭大衣裳,適意地靠在條炕的引枕上,閒閒地問了幾句下午忙些什麼。冰兒答道:「我不過是無事忙。今兒還把帳簿子送我這裡來,一串串數字看得我眼暈,這些事,還是別人管著就行了。我下午在院子裡射箭,到底好些時候不練,手都生了,原來能開十力的弓,這次才勉強八力。」又問薩郡王和福晉的身子骨好不好,府里事情多不多;談到薩郡王新納的小妾烏珠穆沁倒格外多說了兩句,英祥不好明說自己父親的不是,不過對他這次納妾也是有些微詞,冰兒笑話了他幾句「五十步笑百步」;又故意問起藍秋水,見英祥閃爍其詞,自己洞若觀火,只是除了笑一笑,也不好說什麼。
他們吃些零嘴,說這些閒話,英祥又去小書房寫了幾封外寄的信件,等到打了頭更,喝了煨到了火候的鴿子湯,便由侍女們服侍著洗漱睡覺。燈熄了,英祥下午已經敦倫過一番,此時只覺得睏倦沒勁,又怕冰兒知道了什麼和自己鬧意見。卻不想她只是安安分分面朝里床睡著,那雙小手一點都不來招惹自己。
冰兒聽著英祥的呼吸聲漸次勻淨,知道他已經睡熟了,只是自己卻睡不著,無意中射下的鴿子竟然是一隻信鴿,信鴿腳上的金屬小囊里裝的竟是一張女人手筆的字條,字條上曲里拐彎寫著的竟是自己都看不明白的文字。她存了一個心眼,誰都沒有問,只是把紙條塞進自己每日佩戴的荷包里。
蒙古來的寡婦、帶著肚子進府、行事老練圓熟、把薩郡王迷戀得昏天昏地、與藍秋水互認了乾親……這些事情,單獨想並不覺得什麼,可是連起來,串成一條線,終於察覺出哪裡不對勁來。
早上,英祥匆匆起身,見冰兒也豎起了身子,於是關切問道:「你怎麼不多睡會兒?」
冰兒笑道:「你今兒是到侍衛處當值?」
英祥端詳了一下妻子兩個郁青的眼圈,伸手揉揉她的臉,帶些奇怪地說道:「你昨晚沒睡好?我現在掛著一等『蝦』的名分,行走在軍機值房和養心殿間,皇上隨時傳問,一點都不敢疏忽呢。你怎麼不多睡會兒?今天有事?」
冰兒點點頭:「嗯,今天我要回宮歸寧。」
作者有話要說:
☆、烏姨娘難保珠胎
國事繁冗,乾隆肯接見時已經到了下午,見冰兒進去,乾隆伸展了一下酸累的肩臂道:「本來說讓你就在門口叩個安吧,多去後頭陪陪太后才是正經,非說要見朕。是不是又和你女婿鬧意見了?朕可不會拉偏架,若是你妒忌生事,朕還有扇子賜你。」
冰兒撇撇嘴道:「皇阿瑪心中,我就是個沒見識的潑婦麼!」
乾隆弛然一笑:「那倒是有什么正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