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到門邊上,英祥喝道:「你別多管閒事!」冰兒尋思著難道是陳氏惹怒了他?腳步頓在門檻邊,就著門縫朝外頭看。只見陳氏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拽著髮髻,先是劈面兩個耳光,接著一腳跟踹到地上半天爬不起來。那男人指著她的鼻子道:「臭娼婦!今兒個你勾引別人可是落在了我的眼睛裡!你還有什麼話說?!」
陳氏伏在地上大哭道:「你見風就是雨,我還好說什麼?!」
那男子四處滴溜溜轉了一會兒,尋了一根拇指粗的木柴來,照著她胳膊就是兩下。陳氏吃痛,捂住胳膊,縮著身子,見木柴又要落下來,連滾帶爬想溜,一個小腳女人家哪裡跑得過壯力的男人!被她老公拎小雞一樣提溜著,臉朝下按在院子裡的青石凳上,從背到腿挨著次序一頓狠抽,先從上往下抽一遍,然後又從下往上再來一輪。陳氏被打得哭天叫屈,受不住時渾身發抖,兩條小腿亂蹬,把一雙繡花小鞋都踢飛了,此時又是不住口地呼痛求饒。
那個男子頗為粗野,聽不見一般只管下死手臭揍,陳氏見低頭求饒也沒有用處,倒生了些硬氣,邊嚎叫著邊怒罵:「哎喲你個殺千刀的!——哎喲你這會子嫌棄老娘——哎喲——那時候你賭輸了求老娘做『仙人跳』(2)——哎喲——怎麼不嫌老娘腌臢——哎喲……」
她男人不由愣住了,手停了下來臉一下漲成了豬肝色,聽見旁邊圍觀看熱鬧的鄰居們都在忍著竊笑,到底臉上下不來,拿木柴指著罵了兩聲「臭淫_婦」,拽著婦人的髮髻就往家裡拖。路過冰兒家門時,恨恨地拿木柴指著門道:「小白臉!有本事別讓我瞧見!」
冰兒頓時氣得發抖,正欲開門和他理論,聽見身後英祥帶著怒意的一聲咳嗽,忍了又忍停住了手。不過那門「吱呀」一響,那男子害怕似的往後一跳,嘟嘟囔囔罵著髒話,開了隔壁自家的門進去了。冰兒回身問道:「怎麼的,說的是你?!」
英祥起身道:「有蒼蠅往起撲,我又有什麼法子?」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冰兒毫不示弱,也不給他留面子,「你心裡沒鬼,你怎麼不出去說清楚,反而任著人家指桑罵槐?!」
英祥顯見得極為氣憤,一拳頭砸在桌子上,砸得那桌子搖了幾搖,他的聲音都在發抖:「好樣的!我再去和這種人對面對理論!然後再到班房裡吃兩天牢飯!現在就有人想著捉我的錯處而捉不到,你曉得不曉得?我在這裡當縮頭烏龜,還不是為了你們娘兒倆!我以前再不濟,何嘗受過這樣的氣?!就是在……」他頓住了,就是在理藩院裡,他原以為日子最悽慘莫過於是了,可是除卻心裡的擔憂、委屈、惶恐,別人好歹還稱他一聲「額駙爺」,還低頭哈腰伺候得周到。原來以為死是最可怕的刑罰,如今才明白,這樣一日日硬挨著的痛苦生活才算是真正的折磨——而這樣的折磨,因著有妻子兒女的那一點點希望,卻顯得如黑夜裡一點星光的明亮,黎明前一縷紅霞的嫵媚,讓他咬著牙,帶著無數的憧憬,生出無窮的勇氣,一步步往未知的前方走去。
他心裡慢慢平靜下來,見冰兒已經氣到流淚,不覺大為不忍,上前為她拭淚。冰兒一把把他的手打開,怒聲說:「你少來!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英祥苦笑了一下,把自己回家時遇到的情形告訴了冰兒。
他累了一天,喝了點酒散了散心,準備到家幫著忙家務。甫至門口,恰見陳氏向貨郎買了胭脂花粉回頭。因為有那麼一飯之交,英祥不好太過冷淡,點點頭招呼了一聲。陳氏笑眯眯道:「你回來了?到底到了冬天,感覺你皮色白了好多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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