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生氣地說:「想不到你也這麼自私!女兒只是我一個人的麼?」賭氣離開他的懷抱,背轉身子。
英祥無奈地撫著她的肩膀說:「你要覺得這是自私我也沒法子。能有救雯兒的機會,我們當然要救;可要是救她的命,得用別人的命去換,我心裡會不安;若是這個『別人』是你或霄兒,你想想看,換做是你站在我的立場,你感覺怎麼樣?」
明知他說得有道理,但心裡就是聽不進去,冰兒捂著耳朵說:「你少說這些喪氣話!機會又不是擺在那裡等你去拿的,機會必須自己找,必須冒風險。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奕霄受點委屈,我擔點風險,橫豎礙不到你!你要怕事,你別管就是!」
英祥拿她沒有辦法,欲待要勸,那雙耳朵捂得牢牢的,三十大幾的人了,有時候還和小孩子一樣擰巴,英祥只好說:「我怎麼能不管?可是你什麼事都不和我商量。昨晚上奕霄的話,我聽了就存疑,正好和以前的疑惑一起問問你:皇上為什麼突然改叫奕霄署理剿滅清水教的任務?盧寶潤為什麼會被牽扯到裡頭去?……」
雖然捂著耳朵,這些問話都能聽見,而且心驚,冰兒只好假裝未聞,閉緊眼睛、捂牢耳朵,不理不睬。好久才聽見英祥嘆口氣道:「我知道你是刻意在瞞著我,你是不相信我會與你分擔一切,還是根本就想做危險的事情?」她止不住地流淚,枕畔濕漉漉的,想克制也克制不住。英祥望著床頂發怔,也沒有再來追問。
這時,家裡的小丫鬟急急來敲門:「老爺、夫人,外頭侍衛說,有要事稟報!」
英祥忙披衣起床,看到外頭天也不過剛亮,那個侍衛手中拿著一封信,在原地打轉轉。英祥問:「什麼事?」
那侍衛打了個千兒,說:「是從北邊驛站加急遞來的家信……」他舔舔嘴唇,終於道:「科爾沁冰圖郡王歿在回科爾沁的路上……」
作者有話要說:
☆、遭奪情兩心隔閡
雖然不是完全沒有準備,但英祥聞聽後雙手顫抖,人幾乎站立不住,斜倚在門框上。冰兒從後面扶住他,哭道:「英祥,你要哭,就哭出來!」
英祥哭不出來,只是胸中憋悶得仿佛透不過氣來,顫抖的手撕抓著胸口,直到冰兒用力抱住他,他才覺得腔子裡那顆東西仿佛回到了應在的地方,不再怦怦亂撞,但依然作響得連耳朵都轟鳴起來。
卻還是哭不出來,只是頭腦里唯餘一線清明:「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額娘去世多年,我在江南分毫未知,渾渾噩噩只顧自己過日子;如今阿瑪又棄養,若我再不盡人子之禮,自己都要惱恨自己。我要去科爾沁奔喪,為阿瑪服孝。」
除了陪著流淚,點頭贊同外,冰兒無以加一言。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兒子、女兒、父親、公爹……竟沒有可以省心的。冰兒對門口的侍衛道:「你們不拘誰,到園子外頭等你霄二爺,見著了,叫他回來,家裡這樣的大事,少不得他這個長孫。」侍衛急忙應下,飛奔著向園子而去。
下午時分,奕霄才匆匆趕回家,冰兒見他臉色有些蒼白,眼睛微腫,雖然心疼,也不好說什麼,避過昨日的話題,直接道:「想必你也知道了,你祖父在去科爾沁的路上歿了。我們一家對他孝順得太少,如今人沒了,再不前往奔喪,實在是說不過去的事。你趕緊寫份摺子,明兒上值,親自給皇上看,請求他批准我們全家去科爾沁。」
奕霄看母親已經換了一身素裝,臉色憔悴,哪裡還忍心想昨兒的事,點點頭說:「娘放心。」
冰兒見他懂事,心裡愈發悲酸,抬手撫著他臉頰上那幾痕粉紅,輕聲問:「還疼不疼了?」
奕霄不由淚下,搖搖頭說:「不疼。娘心裡有氣,兒子能夠略略分擔些,也是該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