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一甩手,連話都懶得跟他說,抬頭已到了靈堂前,白幔隨風紛紛揚起,上書著泥金的藏文經文,隨著和尚們喃喃念經聲翻飛舞動,發出獵獵的聲響。
那個小女孩,膚白如雪、星目劍眉,臉上永遠是桀驁而不帶一絲虛偽的神情,眼睫毛忽閃忽閃的,抿著嘴不說話。仿佛還是和自己有距離,看得清楚她臉上或喜或嗔每一個表情,卻觸碰不到。
乾隆無聲輕嘆,後面太監忙遞過來一隻裝滿的酒樽,乾隆閉目禱祝一會兒,把酒酹於地面。英祥原是一身白袍跽坐在地面氈墊上,此時跪起身磕頭回禮,奕霄也磕頭回禮。
乾隆望望後面,除了服侍的幾個僕人遠遠地躲著,靈堂除卻英祥、奕霄,也沒有別人,頗覺得冷清淒涼,問道:「家裡沒有別人了?弔唁的怎麼這麼冷清?」
未等奕霄回話,英祥冷冷道:「又還有誰?」
乾隆被這話一噎,嘴角抽動了一下,卻不知說什麼才好,只是點點頭道:「原是朕的疏忽。」
奕霄見父親還是一副負氣的樣子,生怕頂撞得厲害了,忙道:「皇上請到後堂坐。」乾隆點點頭,說道:「奕霄先在外面待唁客吧。英祥,你進來,朕有話對你說。」
進到後廳,一地都是紙張,上面墨汁淋漓,乾隆撿起一張一看,都是工整的正楷,可是筆畫顫抖如結蚓綰蛇,與英祥日常清麗自如的字跡大不相同,仿佛壓抑著極大的憤怒,而讀來,卻又是一段段寧靜至極的佛經謁語。
「此日已過,命即衰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
「心如洪爐,罪如片雪;我生已盡,梵行已立。」
「恩愛如桎梏,浮生惜未久。無明覆慧眼,來往生死中。」
「人在愛欲中,獨生獨死,獨去獨來,苦樂自當,無有代者。」
……
這文、這字,再看這人,叫人心懷悲愴。乾隆覺得自己的眼睛和心尖一樣酸了上來。馬國用端來凳子服侍乾隆坐下,英祥撩起袍子下擺,跪在乾隆面前。乾隆道:「這是你家,你也不必長跪了。」英祥道:「奴才此膝,未能跪送父母,已是今生至痛。君臣大綱,奴才不敢再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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