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匹馬上的小伙子看著奕霄的裝束和氣勢卻有點愣神兒,經旁人提醒才滾鞍下馬,就地打千向奕霄問安:「草民叩見王爺!草民不知她竟是——竟是小格格,之前有冒犯無禮的地方,還要請王爺見諒!」
奕霄見妹妹沒事,心裡已經松乏了,又見這個小伙子面目善良,忙上前扶起他笑道:「哪裡話!你救我的妹妹,應該是我謝你才對!外面那麼冷,快進來坐!」吩咐人加炭火,倒奶茶奶酒,拿點心和烤肉,感謝奕雯的救命恩人。他轉臉對奕雯道:「你趕緊去爹娘那裡報信,他們都快要急死了!然後喝點熱乎的,別再添了病。」扭頭時眼角餘光恰好看見那小伙子的目光追隨著奕雯的背影,微微張著嘴帶著些朦朧的憧憬,奕霄也經歷過這種兩情相悅的小兒女情境,一下子就明白了七八分,輕輕咳嗽一聲,那小伙子這才收回目光,竟有些尷尬地紅了臉。
「尊駕救我的妹子,我心裡甚是感激!我忝在扎薩克里郡王之位,多少有些小小權利,你若有所求,不妨直接提出來,我能夠做到的一定盡力滿足!」
小伙子紅著小麥色臉膛連連搖手:「王爺厚愛,草民不敢領受!誰人有難,我們相助不過是舉手之勞,若是還為這提什麼要求,豈不是太沒有君子之德?」
奕霄不由刮目相看,笑問道:「先聽你漢話說得流利,我就有些驚奇,沒想到你還頗有些學問,不知我當如何稱呼你?」
「不敢不敢!」小伙子兩手亂搖,顯得有些緊張,「草民的賤名叫嘎必雅圖,姐姐叫寶音其其格。草民小時候也讀過些書,叫王爺見笑了!」他侷促地張開兩腿坐在那裡,手捏著衣襟,似乎欲言又止,半日後才又說:「其實我的父親也曾是喀爾喀部落里的宰桑(1),十幾年前皇上用兵西北,我父親仗義執言,得罪了叛徒青滾札布,被他暗殺,母親懷著我,帶著姐姐,逃到了這裡,隱姓埋名,養牛羊放牧,母親去世後,就是我們倆姐弟倆相依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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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雯平安歸來的消息已經傳到後面,冰兒昨夜急得一晚上沒有睡著,早起痰中帶血偏生不肯喝藥,此刻放下心來,才在英祥的哄勸下喝了一碗湯藥。此時見奕雯戰戰兢兢進門,氣得都不想看她,墩下藥碗怒沖沖道:「你不要進來!你橫豎就是想氣死我,何必此時來觸我的霉頭!」
奕雯嘟著嘴,捏著衣角站在蒙古包的一角,頓了一會兒才一如以往地用撒嬌使性兒的腔調說:「我也急的呀!可是昨晚上那麼大的雪……」
「你早去哪兒了呢?!」
奕雯扁扁嘴沒做聲,她性子散漫,經常以「散心」為名出去騎馬閒逛,只要及時回來吃晚飯,父母對她這不知還有多久的時光也不忍心多加苛求,大多都裝不知道,這回確實鬧大了,自己也沒有什麼說辭,更不忍心再像以往似的惹他們生氣。她並不是個彆扭起擰的性子,從小甚至頗會看人臉色,而自己在清水教的事情之後,也一下子長大了不少,此時見冰兒發完一頓火,咳嗽得停不下來,而父親皺著眉在一邊為母親順背,瞥向自己時也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奕雯不由懊悔,挨挨蹭蹭取了乾隆賞賜給自己的那把戒尺,捧到英祥面前,閃閃眼睛望著他,輕聲道:「爹爹打我一頓為娘出出氣吧……」
英祥怔住了,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徵詢地望望冰兒,冰兒正在氣頭上,沒好氣道:「玩什麼花樣!她自己找打,你就給我狠狠揍她!」
英祥轉頭對奕雯威嚴說道:「手伸出來!」
奕雯苦了臉,慢吞吞把左手伸出來,見英祥果然捏住她的手指,高高揚起戒尺,她不自覺地眼睛、鼻子都皺成一團,膩聲道:「爹爹!……」
軟軟甜甜的聲音立刻讓英祥手上乏了力道,輕飄飄拍了一記下來,奕雯覺得手心裡一陣火辣辣,不過痛感很快就消退了。英祥等她「絲溜溜」抽氣的聲音住了,估摸著能捱第二下了,才又這般拍了一下。冰兒瞧著他們父女倆弄鬼,心裡那些氣慢慢地就平了,咳嗽自然而然也就止息了。她站起身,從英祥手裡奪過戒尺:「當著我的面做戲呢!我親自來施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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