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從來不哭,因為她是大師姐,因為她沒有能流淚的地方,晏南舟能對著自己哭,孟晚受盡大家寵愛,每次難過,便會有人爭先恐後的安慰,連路菁假哭都有楚師叔安慰,她只有自己,所以她從來不哭,痛了就忍著,難過就躲起來,不讓旁人瞧出一點端倪。
就像現在,明明說著不怪你,都過去了,可晏南舟的那句話,讓紀長寧被悲傷和絕望包裹,濃濃的恨意從心中湧出,她以為自己並不在乎,學著放下豁然,實際上只是將那些惡意和情緒藏了起來,這會兒爭先恐後的外溢。
她紅著眼,面目有些猙獰,惡狠狠道:「那封魔淵底漆黑無光,全是窮凶極惡的魔物靈體,你越過我去拉孟晚時,可有想過我掉下去會經歷什麼?我握著同悲劍一刻也不敢閉眼,因為我不想死,一次一次的揮劍和他們抗衡,直到精疲力盡握不住劍。」
「你陪著孟晚萬般擔心時,我在受萬魔吞噬,他們鑽入你的識海之中,用利齒一點點將你的靈體撕扯開,如挖心剔骨的疼,疼得你甚至叫不出聲來,任憑流盡眼淚也無濟於事。」
紀長寧沒說一句話,晏南舟的神情便要難過一分,他的臉色蒼白沒有月色,眼淚順著眼眶流出,嘴唇顫抖,好似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
「我當時就在想,我做錯了什麼?為何是我遭受這些,難道就因為我心悅了一個並不心悅我的人?」紀長寧眼眶通紅,仿佛下一秒便能流下眼淚,字字泣血,滿含她的所有痛苦,「於是,每次被萬魔吞噬靈體疼到受不了時,我告訴自己,是,是我錯了,我不該心悅晏南舟,可你現在說,你心悅我?你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晏南舟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紀長寧說的每一件事,都是他無法否認的事實,即便其中過於複雜,並不是有意為之,他想說他是真的心悅紀長寧,自始自終都是。
想說很多時候自己是身不由己,受心魔影響。
想說他將孟晚送無量山後有回去找她,可仙門的人到處追捕他,他一身傷到了封魔淵卻根本打不開入口,只尋到了同悲劍。
想說對不起,是他的過錯。
可張了張嘴,只是啞著聲道:「師姐……對不起,你別哭……別哭啊……」
他的聲音顫抖,帶著哭腔,似含著濃濃的悲傷,落在人二耳中,連心口都酸澀至極。
紀長寧並沒有哭,她只是紅著眼強忍著眼淚,反倒是晏南舟流著淚,哭的不能自己,卻反過來不忍自己難過,說不清心中是何感受,只是覺得很累,從身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