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打字回:【你可以戴耳機睡。】
怕回來太晚真吵到對方,雲想只跑了兩圈就回了三樓,她上樓時腳步放得很輕,沒想到隔著門縫還是看到了顧知妄房間泄露出來的光線。
等回到房間洗漱後關上燈,露台外另一個房間才跟著陷入黑暗。
雲想從窗邊回到床上,只當顧知妄跟她一樣睡不著。
有了熬夜同盟,第二天上學一大早就灌咖啡都沒那麼有負罪感了。
鹿綺都說她:「你這咖啡濃度越來越不一般了,今天竟然沖了三包。」
「喝多了耐受都上去了,不如一開始管用。」雲想忍著酸苦抿了一口特濃黑咖,偏過頭去看了一眼後排。
某人明明跟她一起熬夜,卻毫無負擔,就算上課也照樣趴在桌上補覺,同學們見怪不怪,連任課老師都習慣了視若無睹,不去管這個扎手的刺頭。
最後一節可以自由支配時間的晚自習,雲想跟鄭樊打過招呼後離開教室,去輔導機構補課。
路過對面的舞室,她就加快腳步。
雲想努力讓自己投入黑板上的電磁力板書,好忘掉一些在腦子裡刷存在感的事,奈何兩個機構離得比想像中近,只要她聽見隔壁芭蕾的「一位、二位、三位、繃腳尖、tendu」,眼前就會被迫循環播放動作變換。
發覺她走神後,補習老師就會走過來敲敲桌子,把她飄走的注意力拽回來。
「電磁感應現象是指放在變化磁通量中的導體,會產生電動勢......」
「右腳tendu出去,一、二、三收回來,加pique的動作......」
其他人聽起來沒那麼清晰的芭蕾專業術語,傳到她耳朵里就像是自動加上揚聲器,她甚至能想像出每個動作的手和腳應該落在哪一處。
像兩隻手臂分別從不同方向拉扯自己,雲想潛意識總覺得自己應該去跳舞,而不是在這裡研究電磁和動力勢能。
她還頻繁地想起唐千鵑的那句。
——太可惜了。
這句話在過去幾個月里常常從不同的人口中聽到。
她父母去世後,見過的、沒見過的各式各樣的人都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搖頭嘆息,同樣,憐憫和打量的眼神下一秒就會落在她身上。
在得知她放棄了前途光明的芭蕾,曾經的老師同學也都反覆提起這句話,跟唐千鵑的眼神和語調一模一樣。
每次聽到這樣的感慨,雲想都會在心裡多責問自己一分。
她自責,反省,最後還是沒辦法完全捨棄,只能每晚穿上舞鞋在寂靜無人的時候獨自掙扎。
痛苦,又難以改變。
第二天補習班沒課,雲想還是來了這棟大樓。
包里還帶了練功服和舞鞋。
唐千鵑看到她的時候很意外:「今天不用去對面上課嗎?」
雲想搖了搖頭:「這裡能租練功房嗎?我需要兩個小時。」
「當然可以。」唐千鵑帶她來到一間四面落地鏡和扶把的空教室,「這裡是用來練習的,兩小時之後前台小邱姐姐來叫你。」
她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用來檢驗自己的退功程度。
雲想結束軟開和熱身,放了一首斯旺爾尼達變奏。
芭蕾舞劇《葛蓓莉亞》的第三幕,變奏歡快輕鬆,是段幸福美滿的浪漫喜劇,離開附舞缺少了大段的時間練習,她的動作比起原來略顯滯澀,但還是堅持著跳了下來。
一曲畢,雲想擦了擦額頭的薄汗,休息了一會兒又開始放下一首。
她憋了一股勁,發泄似的跳,狀態比起之前好了一些,也可能是四下無人,她的某些「怪病」只有在受到關注時才會出現。
兩小時快到的時候,小邱過來找她,剛打開練功房的門就看見她剛結束一個哥朗德日代(大跳)。
對方鼓了鼓掌:「劈得好開,真漂亮。」
「剛才跳葛蓓莉亞了吧,我進教室之前聽見伴奏了。」唐千鵑剛下課,聞聲過來。
「跳一段給師姐看看。」
門口有了兩人注目,雲想沉下心來,呼出一口氣,決定跟過不去的坎做一做抗爭。
然而即便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試圖麻痹自己當那兩道視線不存在,腿還是像被鐵釘牢牢釘在地上,無法抬高。
鏡子裡不再只有自己,身體又像被無形的重力壓迫,連擺手位都變得困難,雲想抬手握住另一條手臂,按住逐漸失控的脈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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