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支雙人舞,伯爵牽引著吉賽爾走向靈魂消逝的舞蹈,雲想眼瞼輕顫,心臟微微刺痛,第一次在熟知劇情的情況下有所動容,下意識抓緊身旁人的手。
「她的靈魂要消失了。」顧知妄說的是舞台上的吉賽爾。
「嗯。」
「你冷嗎。」這句話問的是她。
雲想看完最後一幕,明明心口帶著全身微微發燙,還是鬼使神差地說了謊。
「嗯。」
可是舞劇放完了,屏幕上最後一點亮光也跟著熄滅,整個卡座都陷入黑暗,雲想鬆開手,準備去拿面前的遙控器,沒等抬起就遇到了阻礙。
黑暗中,有隻手尋找、觸碰、屈起修長的指節扣住她,緊接著反握。
手腕緊貼,脈搏互相侵染。
指骨磨出細微的痛意,沒人率先分開。
心跳聲隔著胸腔都能感覺到震耳,雲想其他感官變得遲鈍,也忽略了旁邊藏在幽暗處的某人一併燒得赧然的耳尖。
外套口袋裡的橘子不知什麼時候擠破了外皮,芬芳四散,香甜氣息摩擦進相對的手心和指隙。
像掉進宇宙間被遺忘的黑洞,或深或淺的脈絡嚴絲合縫地貼合,秘而不宣。
......
身體上的疲憊加精神上的過度鬆弛,人在產生困意之後就很容易睡得毫無所覺,雲想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一睜眼就從一樓被轉移到了二樓休息室。
她把手伸進椅子上搭著的外套口袋,橘子皮果然有個口,裡面的果肉清晰可見。
雲想剝開吃了一瓣。
顧知妄沒騙她,果然比她吃的要甜。
「吃獨食。」再抬頭時,某人已經聞著味站在門口。
橘皮汁液在手指上留下黏膩的觸感,像極了昨天晚上汗津交握的手。
雲想穩住急速攀升的心率,看了看自己身下唯一一張單人床,沒話找話:「你昨天晚上在哪睡的?」
顧知妄身上的T恤壓得微皺,看起來也剛睡醒,生人勿近的危險動物被捋順了毛,連平時慣常的起床氣都沒展露半點,難得帥得人畜無害。
對方搶了她手裡的半個橘子:「樓下包廂。」
包廂沙發不長不寬,想來對方應當睡得很憋屈,她倒是睡了個橘子味的好覺。
雲想眼見著這人把大老遠帶過來的珍貴小橘子奪走一半,只剩了最後一口給她:「機票這麼貴,你還這麼摳。」
別人走親戚成箱的帶,這人送禮還只送一個。
顧知妄見她連個橘子都護食,把手裡那一半奉還,翻出套全新的洗漱用品扔給她:「今年就結了五個,我奶奶偷摘了三個,留一個給老顧頭。」
「今天去遊樂園?」雲想去隔壁小小的衛生間洗臉,顧知妄影子似的跟在身後,倚在門外問。
「我看是你自己想玩。」雲想無奈。
這人把她當沒有童年的小孩哄,恨不得兩天玩完過去一年的份兒。
「去不了了,老師叫我去她家吃飯。」雲想這才看見手機上的未讀消息。
傅雅清有很多學生,能私下開小灶的屈指可數,跟對方單獨見面聊聊最近的優劣,怎麼都不能錯過。
睡了太久,馬上就要到中午,還要提前去商場買些拜年禮物,雲想走得很匆忙。
原本以為晚飯之前就能告辭回來,結果又被傅雅清留下吃了第二餐,對方興致很高,吃飯的時候喝了點紅酒,上頭之後拉著她復盤這幾天的訓練,熱聊接下來雲想能參加的比賽,
期間顧知妄給她發消息,說石鳴驌今晚要從老家連夜逃回店裡。
NoAlcohol是沒法繼續呆了。
三天假期結束雲想也要回亦園準備後面的集訓,她忘了問顧知妄還用不用回南城,以為對方這麼光明正大是得到了批准,說了晚點回亦園後,就煮了鍋梨子水幫傅雅清解酒。
不想在NoAlcohol等著聽石鳴驌抱怨他的「悲慘遭遇」,顧知妄索性翻牆回了亦園。
別墅區還算燈火通明,只不過走到盡頭,獨立在其他聯排之外的亦園黑黢黢的,一點光線都沒有。
顧知妄拉開亦園一樓露台的落地玻璃門,整棟樓無聲無息,沒開中央空調,
一進門就透著一股屋外的涼意。
走廊一片寂靜,鑰匙在兜里晃蕩兩下有一聲輕響,察覺到有什麼異常,顧知妄停下腳步。
餐桌前亮著一小塊屏幕,周音華就坐在那裡沉默地看他進門,她擱在桌面上的手機話筒傳出莊渡的聲音:「......阿姨,阿姨,顧知妄真跟我在一起呢!」
「不信等會我就叫他給您回視頻......」
偽造的謊言戛然而止,周音華掛斷電話,半晌,終於開口。
「談談吧。」
第50章
肯定是在故意躲她。……
「你去見雲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