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去開櫃門的手停住。
視覺受限,距離比她想像中還近,雲想耳垂微燙,往後挪了挪,努力曲起腰背將自己擠進柜子角落。
她是欠顧知妄一次,物理補習的條件,沒想到對方現在會拿來用。
沒辦法,只得認命地跟對方躲在這個書櫃下層的儲物櫃。
書櫃空間狹窄,容納兩個長手長腿的人非常侷促,稍有不慎就肢體相碰,雲想收回胳膊儘量摺疊身體,還是免不了緊貼對方的半邊膝蓋和手臂。
她深吸一口氣,感覺空氣都變得稀薄,外面的任何響動在此刻都顯得異常緊張。
後背被堅硬的木板硌得生疼,撐著的一隻手臂稍稍往外拉開距離,沒想到顧得了後面顧不了前面,半截小腿挨上對方的,溫熱緊實的肌肉忽地緊繃,比身後的木板還僵硬幾分。
雲想心下怪異,又往旁邊動了動,腳踝突然被人握住。
顧知妄沒想到這麼丁點兒地方對方還能這麼不老實,他收回放在對話上的注意力,屈膝桎梏住對方不安分的腿,手握上對方腳踝,刻意壓得極低的氣音帶上幾分熱。
「別動。」
比剛剛還要熾熱的呼吸拍灑在耳邊,雲想愈發彆扭。
指腹上粗糲的吉他繭,磨得雲想腳腕又疼又癢,她去掰開對方的手,又被對方用另一隻虎鉗似的手握住手腕。
柜子里無聲博弈,書櫃外狂風驟雨。
「要不是李秘書說,我都不知道你要去帝都,你連保姆都通知,就是不通知我,現在連應付都懶得應付了。」
周音華跟在顧睿明身後,發現對方試圖迴避自己,語氣逐漸咄咄逼人。
「你不要小題大做。」顧睿明說。
「我小題大做。」周音華冷道,「你覺得你這樣尊重我嗎?」
顧睿明聲音里聽得出無奈:「這次是有點突然,之前不是也這樣嗎,為什麼上綱上線,我什麼時候不尊重你。」
沒打算輕描淡寫帶過這個話題,周音華又說:「動不動就以工作為藉口冷暴力算尊重?」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工作忙不忙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
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外面的對話已經進入到雲想不能觸及的領域。
錯過了出去的最佳時間,雲想被逼得屏息凝神,跟身旁的人一起擠在書櫃裡默默窺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狹小的空間熱意蔓延,遲遲像做賊一樣蜷縮在書櫃裡,雲想開始默默祈禱周音華和顧睿明趕快結束這場爭執。
她忍無可忍,冒著被發現的風險踢了一腳顧知妄攥著她腳踝的右手,對方像是如夢初醒,這才緩緩鬆開。
腳踝溫度散去,略微有些涼,雲想發現對方掌心都出了薄汗,應當是很怕被發現。
她想趁機一併抽回自己的手腕,怎麼都拽不動,正巧這時候外面的人又開始說話,她停下動作,專心聽門口的聲音。
「……你的意思是,我還不如一個外人?」
「你總是這樣,擅自扭曲別人的想法。」顧睿明不耐道,「你是不是只聽自己想聽的話,那我說什麼都是錯的。」
「只是一個行程安排,你都含糊其辭。」周音華道,「回來以後你是不是又要自己偷偷去墓園給林錦禾掃墓?」
「你——」
「想想集訓沒有時間,我替她去一趟不應該?我沒想到你連這樣的事都要計較。」顧睿明語氣沉沉。
周音華笑了一聲:「是啊,我計較,你念念不忘,你偉大。」
「雲晉也是我的老朋友,他們不在了我很遺憾也很難過,去掃墓也是應該做的,你為了這種事跟我吵,那我無話可說。」
「別給我扣帽子,我不想跟你吵。」周音華說,「我只是想說,你把花在死人身上的時間分給活著的人一點,你兒子也不至於現在都拿你當空氣。」
「還有——」
「如果你再讓我感覺不到尊重、敷衍應付,讓我像顧知妄生日那次在外人面前丟臉,我不介意給你一個破裂的家庭。」
爭吵愈演愈烈,最後由受不了的顧睿明率先離去畫上句點,對方原本要來書房拿的東西都沒拿,吩咐司機離開了亦園。
接著離開的是周音華。
良久。
書房門被風吹得「砰」一聲自行關閉,整個二樓沒了聲響,不是整個二樓,而是整個亦園重歸平靜。
雲想手腳麻木,聽那些爭吵聽得心驚肉跳,懷疑自己已經僵成了骨節都生鏽的雕塑。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人,黑漆漆的,看不清正臉,對方保持姿勢沒動,不知道是不是在消化剛才那場爭吵的內容。
為了避免硝煙的餘溫波及自己,雲想深吸一口氣,打開櫃門,準備先對方一步出去。
櫃門連接處吱呀作響,蓋過了外面的腳步聲,她剛探出去大半個身子,沉寂的書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條縫隙。=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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