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逢青連忙問他:「是我哪裡惹你不高興了麼?」
「是。」方柳語氣雲淡風輕,眼底的清泉凝成了寒冰,「還有些厭惡。」
聽他這麼說,別逢青心中一緊,忍不住向前走了兩步。反應過來後,他又克制地後退一步,這才開口說道:「怪我,是我沒忍住自己的性子。我日後什麼都聽你的。」
方柳留下一句:「記得你說過的話。」
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之後的路途中,方柳若是倦了別逢青總圍在他身側,便會使喚他去給人義診。後來甚至讓他在縣城的街邊搭了一個攤子,站在那裡為行人診病。
別逢青聽之任之,毫無怨言。
他挺拔俊逸,站在街邊義診時如鶴立雞群,十分醒目。他對旁人的眼光毫不在意,只時不時抬頭,朝坐在酒樓二樓窗邊的方柳笑的和煦。
待到別逢青抬頭抬得次數多了,方柳便賞賜般瞧他一眼,而後便使人關了窗子。
徒留別逢青站在街邊失神。
賽雪見狀竊喜,對依風說道:「依風姐姐,小莊主終於不忍那別逢青了。要我說,直接把他趕走才好呢!省的他整日閒的發慌,眼巴巴搶我們的活兒做。」
伺候小莊主分明是她們的事,別逢青卻總想著插一腳。再這樣下去,她都不是最親近小莊主的人了。
依風敲了敲她的腦袋:「又瞎說。」
賽雪不懂,她卻知曉,小莊主這是在訓練別逢青的服從性。只是訓練方式獨特,和屬下、弟子的時候稍有不同。
小莊主在拿捏著一個度,他的手中仿佛握有一根繩子,時而寬泛時而收緊。他限定了界線和獎賞,就像在馴服桀驁冷血、野性未消的山林猛獸。
尋常人絕不會去做如此危險的事。
小莊主之所以手到擒來,是因為那野獸在最開始的時候,便已經對他虔誠地頂禮臣服,匍匐在他的腳邊。
第16章 山賊
越過長江繼續向北,路過的村子和城鎮便不再如江南一般富饒,沿途甚至遇到了一些餓死的遊民。
舊國被攻陷之後,外邦還欲繼續攻占城池,朝廷派人議和,許出去大量錢財。自那之後,徭役苛稅過重,時逢北方大旱收成驟減,底層百姓生活日益艱苦。
方柳看在眼裡,著依風繼續記錄民情,卻未曾停留。
夜裡路過一處山路,走在最前面的陳安忽然停馬,並抬手阻止了後面的人繼續前行。
蕭然山莊這一行人雖然精簡,但都是訓練有素。陳安一有動作,一眾暗衛立刻便一手勒馬,一手搭在劍柄上,蓄勢待發。
別逢青既然能獨自外出歷練闖蕩,自然不是吃素的。他也察覺到不對,將袖口浸染了劇毒的毒針夾在指尖,並靠近了馬車,欲守在方柳身旁,免得還要他親自出手。
依風沉默地坐在馬車前,安撫著躁動的馬匹。賽雪則滿臉的躍躍欲試,抽出腰間軟劍,眼神發亮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