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聽到他的聲音,杜影齊便立時回神,眼中紅意緩緩褪去。他竟又起了幾年前的心思。
方柳側眸看了聞行道一眼。
聞行道與他對視片刻,終是收起了手中的縱夕刀。
方柳重新看向杜影齊,懶得再與他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說:「為何捉胡縣令?據我所知,你們杜家弟子是匪賊所殺。」
杜影齊:「是,如今匪賊已滅。」
「所以呢?匪賊已滅,即便杜家主欲鞭屍,卻也並非是捉胡縣令的理由。」方柳說,「你只是想泄憤。」
以方柳對杜影齊的了解,他不是為每一個弟子出頭的人,匪賊殺害的杜家弟子身份一定有些特殊,否則他不會親自帶人來。
杜影齊先是緘默良久,這才如實回答:「弟子中有一人,像你。」
像他?
簡單兩個字,令人浮想聯翩。
方柳並未露出其他神色,杜影齊此人,做出什麼事,他都不會訝異。
見方柳似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杜影齊按捺不住上前,想要靠近他。然而只走了兩步,他便在方柳的目光下停住腳步。
杜影齊伸手撫過自己臉上的疤痕,語氣認真道:「『像』為旁人所言。將那人尋來,不過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張罷了。阿兄心裡,無人能抵你分毫。」
方柳漠然斂眸。
「既然是贗品,就應該消失的無影無蹤。」杜影齊語氣輕緩如勸哄,繼續解釋道,「阿兄這次來,是為了將人清理乾淨。」
最近,杜影齊心魔壓抑不住,頻頻想起在鶯州的日子,想起住在他心尖上的人。杜家的叔伯察覺到這一點,為了穩定他的情緒,專門派人去尋和方柳相似之人。
他聽到這個消息時,就準備將其當眾處理,給那幾個叔伯一個下馬威,讓他們少操些閒心。沒想到贗品與隨行的弟子還未回杜家,便被李正帶人刺殺了,唯余兩名武功不錯的逃了回來。
那個所謂的相似之人也死在了外面。
但還不夠。
杜家人都知道,杜影齊的長輩為了安撫他的情緒,去尋了個鶯州方柳的贗品來,這幾日交談也在說「那假方柳被臨堤城周圍的土匪殺死了」。為了避免阿柳與那種人相提並論,杜影齊決定親自來一趟,將叛徒李正與一眾匪徒懲治,再將贗品挫骨揚灰。
但是他來到此地之後,發現贗品屍首無存,匪徒也已被殺盡。心魔愈演愈烈,他滿心鬱火難消,便想拷問臨堤城知縣一番,看看是誰搶了他杜家的風頭。
未曾想到,竟能再見方柳。
或許是天意如此。
知曉了大抵情況,方柳完全失了興趣,他轉身往客院走去,走之前還不忘提醒一句:「離我遠些。」
杜影齊看著他走遠的背影,指尖微動,輕喃道:「臨堤城……仍屬於嶺西境內。」
屬於嶺西境內,便不必遵循當年立下的血誓。
杜家的另外兩名弟子站在一旁,小聲詢問:「家主……如今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