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田田率先帶頭鼓掌喝彩,底下稀稀拉拉也響起一小片掌聲,都是些不懂琴音之人。
聶雲斟卻眼帶鄙夷,率先出聲,「靡靡之音綿軟無力,毫無清朗乾坤正氣,弟弟,你這曲子該不會是煙花巷柳流傳出來的吧?」
此話一出,震驚滿室。
周炎一下子為方法的的狼狽找到發泄口,狠狠道:「我就說這曲子聽著令人玩物喪志根本不是名門正派之風,如今看來果真傷風敗俗,下流可恥!」
君杳然雖有維護聶更闌之心,但事實擺在眼前,他確實彈了一首艷麗頹靡的琴曲,實在沒辦法替他說話,只能看向聶更闌。
聶更闌根本無可辯駁。
他打小待在綠苑,老鴇花錢命人請先生教他們琴棋書畫讀書識字,為的就是讓他們走花魁才子的路子,抬高他們的身價。以求牢牢拴住那些個王公貴族的心。
而聶更闌幾乎算是在綠苑長大,對淫詞艷曲耳濡目染,因此這一彈,便越發暴露了他之前的身份,是切切實實從煙花之地出來的小倌。
聶更闌聲音變得很低,「我只會這種曲風。」
滿室再次譁然。
張濤獰笑道:「你終於承認自己是骯髒的……」
「休得妄言。」
玄蕪真君泠然出聲:「琴音沒有高低之分,你是何種心境,聽在耳里的便是何種琴音。本君倒是以為,聶道友赤誠坦率,品質難能可貴。且聶道友的琴技確實高超,無可挑剔。」
許田田高興地跳起來搖晃聶更闌的肩膀:「哇!就連玄蕪真君也誇你的琴技高超,聶道友你真厲害!」
君杳然:「師父,聶道友的琴技嫻熟,張弛有度,雖曲子不合場合但與相應的場景主題呼應,弟子認為聶道友的琴藝倒是與弟子不相上下的。」
玄蕪真君輕輕頷首,「杳然,你不驕不躁,不卑不亢,有此等覺悟心境便提升了一層境界,很好。」
君杳然恭敬地行了一個弟子禮。
偌大的課室,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再胡言亂語。
許田田壓低聲音興奮道:「許道友,君大小姐居然承認她的琴藝與你並駕齊驅!啊啊啊,聶道友你也太出色了!」
他聲音不高不低,很多人都聽見了。然而這話得到君杳然和玄蕪真君的認證,居然沒人敢反駁。
本打算在眾弟子面前大秀琴藝的聶雲斟,此刻袖袍底下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玄蕪真君淡聲吩咐徒弟接下來教授眾弟子古琴,接著一揮袖原地消失。
君杳然目送師尊離開,隨後看向眾人:「現在我便開始教大家古琴彈奏。」
說罷,她看向還在琴台後的聶更闌:「聶道友,你可願意輔助我?」
聶更闌沒想到君杳然絲毫不嫌棄自己,感到一絲受寵若驚,「當然,君道友不嫌棄的話,請多賜教。」
「自然不會,」君杳然朝他微微頷首,又看向弟子當中的慕容證雪,露出個極為熟稔的淡笑,「證雪,你古琴造詣也頗高,也一塊來吧。」
慕容證雪在下方旁觀許久,聞言端方從容地緩緩走上台,對聶更闌君杳然微微拱手。方才他在台下看聶更闌彈琴,嘴角一直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那是一種欣賞的神情。
緊跟著,兩人在君杳然帶領下給幾百名弟子教授講解古琴的知識。
因為有兩大世家的公子小姐坐鎮,上有玄蕪真君的讚譽,全程無人敢再造次。
只是,底下的聶雲斟始終陰著一張臉,眼底郁色揮之不去。
……
古琴課結束後,聶更闌被關注度比從前更甚。
無論走到哪,議論他的前綴都會多加了一句「他就是那個琴藝被玄蕪真君稱讚過的從凡界來的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