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更闌察覺出這人並無惡意,於是咬牙忍著羞恥慢慢放下遮住胸前的手,重新開始艱難地揮劍。
丘宿魚姿態閒適:「堅持住啊師弟,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一開始是辛苦,之後便輕鬆了。」
不過,畢竟是第一日。
他沒期望少年能堅持太久。
果不其然,半炷香過後不久,少年臉色煞白,再也堅持不住從水瀑里跌了出來,劍「噹啷」一聲掉在山石叢里。
丘宿魚扔下嘴裡的靈草,隔空一道靈力打過去將少年吸到自己身邊。
聶更闌此刻髮髻全被水流打散,那顆火炎珠無處安放已經被他叼在嘴裡。他兩邊手臂輪換揮劍早已脹痛發酸發麻,沒有力氣再做任何動作,只能任由丘宿魚把自己抱到巨石旁靠坐好。
丘宿魚要給他施一個烘乾術,視線卻忍不住停留了幾息,定定打量靠在巨石旁的人。
少年一頭青絲如瀑散亂,因為淋了水,水珠從白皙的臉頰一路滾落至脖頸,又順著精細的鎖骨往下滴落。
洇過水的胸膛,那兩瓣花蕊也就格外嫣紅。
丘宿魚不過多看了幾眼,聶更闌已經迅速察覺,臉爆紅之下費勁地抬起雙手捂住胸口,「你往哪看!」
「嘿嘿。」
丘宿魚訕笑兩聲,直白道:「師弟,不是師兄多舌,若沒有這道疤痕你確實是個美人」
「當然,現在也很美。」
而後,他忙著把濕透的衣袍拿過來施了烘乾術,又將聶更闌的頭髮以及全身再烘乾一次,也就沒注意到聶更闌呆愣在原地。
聶更闌從未被人如此坦率而毫無綺念地稱讚過美這個字。
美,玉容仙姿,清雅絕倫等等字眼,是那些帶有渾身醺臭的男人加諸在他身上的慾念。
對於過去的聶更闌而言,無異於是一個緊箍咒。
他意識到容貌帶來的困擾後,在聶家莊終於下定決心尋求法子毀掉臉,以求能順利踏上修仙大道。
但就在方才,他聽到了十六年人生中最為真誠的一句讚賞。
這時,丘宿魚伸手在聶更闌面前晃了晃,「發什麼呆?還不趕緊穿上衣服,省得待會兒臉紅又怪我盯著你看。」
聶更闌迅速回神,生出的一丁點動容因為這人的嘮叨迅速消弭。
他咬牙冷臉否認:「沒臉紅!」
丘宿魚:「啊?」
「死要面子硬撐也很美,」他拍了拍聶更闌肩頭,「少年人就該有些生機活力,走吧,師兄送你去上課。」
丘宿魚說罷轉身向前走去。
聶更闌目視著走遠的人,心口猛烈跳動兩下。
他甩了甩腦袋,壓下心中的怪異感邁開步子跟了上去,「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
聶更闌初始揮劍數量少,修煉暫時不能有成效,按照丘宿魚的意思,起碼得等聶更闌能每日揮劍一千下才能開始修煉。
因此,丘宿魚先送聶更闌前去藥峰上課。
不過聶更闌並不答應,直接乘了仙鶴起飛,「不必,我自己能去,多謝師兄。」
丘宿魚索性御劍跟在他身邊,站也沒個站形,懶散地抱著雙臂,「你確定?師弟,不是師兄多嘴,你到了藥峰恐怕不能安穩落地——」
聶更闌狠狠瞪向這人,「你到底何時才能恢復借我玄袍那日的性子?」
雖然那日的丘宿魚容貌平平,可他氣質清冷出塵,身姿端正挺拔,不得不說給了人很大的好感。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聶更闌實在想不通丘宿魚是如何從端方冷淡變成此刻這副張揚不羈的模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