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放棄狐族族長的身份隨我不遠萬里來到鮫人的地盤,卻得到了什麼呢?」
鮫人公主眼神空洞地望著水潭上方的五光十色的天虹。
「我被父親關在這水潭十餘年才得知,他被我父親設計囚困獻給了魔尊。因此,我不得不答應魔尊的計策,在水潭設下白絲網,等待那個漂亮少年的到來。」
鮫人公主聲音輕輕的,越往下說,瞳孔越發渙散,上方的天虹清晰地映在她眸中,奇蹟般地愈發炫麗。
「魔尊說、說,只要我抓住少年交給他,他就把衡、衡枝還給我……」
聶更闌心念一動,沉聲問:「魔尊抓的人是我,他為何要抓我?我從未與他相視,更是不曾結仇,他究竟……」
鮫人公主已經聽不到外界任何聲音了,只是口中用極低的聲音喃喃著:「父親居然到我死也沒親自替我解開玄冰鐵鏈……」
「狐族,真就如此可恨麼……」
「對了,你、你別把我的眼睛合上,我不想讓衡枝的天虹消失在我的視野里,拜託……」
聶更闌以為她在說魔尊的事,不由低下頭貼近她耳朵,「公主,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鮫人公主的低語已經消失了。
聶更闌等了許久,沒再聽到她的聲音,不由怔然抬頭。
鮫人公主身上黑色血水斑斑點點,獠牙微張,面頰上的金色鱗片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殆盡。
她瞳孔倒映著上方的天虹,死前沒再閉過眼睛。
第69章
鮫人公主就這麼無聲無息橫在岩石上, 隕落了。
聶更闌垂眸,靜默片刻。
四周是修士和魔族的廝殺聲以及嗚嗚的風聲,一切都成為喧鬧的背景音。鮫人公主即便在離世之時也不能擁有一個平和安寧的環境。
聶更闌不知道, 鮫人公主臨死之際依舊在想,衡枝的妖丹被剖時是何等痛苦, 如此想來,她被冰玄鐵鏈困在潭水中也算不得什麼了, 剛好能與他作陪。
「嘩啦!」
岩石旁的水中傳來巨大的動靜。
鮫人王疾衝到岩石上, 手裡拿著一枝泛幽藍光芒的靈植,「藍兒!劫骨魔箭的毒碧波金草可以解,先不要與父王置氣,把魔族的毒解了……」
然而當看到鮫人公主彌散圓睜的瞳孔時,鮫人王的話戛然而止。
「……藍兒?」鮫人王手裡的碧波金草從手裡掉落, 「父王沒有真的離開, 父王去找碧波金草了,只要連續服上七七四十九日再用鮫人族的秘法將毒素徹底……」
聶更闌冷冷出聲:「鮫人公主已經隕落了。」
鮫人王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跌坐於岩石上,慢慢將女兒抱起。
四周的鮫人隨侍悲痛不已:「王, 請節哀!」
鮫人王無聲流淚, 緩緩轉向旁邊的少年,「藍兒死前, 可曾說過什麼?」
聶更闌凝視鮫人王淚流滿面的神情,眉頭蹙著。
似是對鮫人王遲來的關切多有譴責。
鮫人公主最後幾句話, 他實際並未聽清。
聶更闌淡淡開口, 「她說,直到死你也沒親手給她打開冰玄鐵鏈。」
鮫人王渾身一顫。
「她還說,不願意合眼, 不想在死後還失去天虹的色彩。」
「胡鬧!」鮫人王先是厲聲怒斥了一句,繼而又低頭看向鮫人公主,神色大慟。
聶更闌面無表情站起身,注視鮫人王把女兒抱在懷裡啜泣。
須臾,他轉身御劍飛往正在對付魔族的夥伴,投入了戰鬥之中。
……
青年和稹肆風馳電掣你追我趕,直到早已遠離那方水潭一百多里,青年才終於出手和稹肆鬥法。
「呵呵,今日天時地利人和,」稹肆眉眼流露一抹妖異的紫,「白衣人,今日總算能與你的本神鬥法了!」
青年不語,手中飛快地掐了一個又一個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