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又拿出一百萬冥珠,「損毀多少,從這當中扣便是。」
掌柜的這才喜笑顏開,接過儲物袋立即給老嫗登記,「客人,敢問姓甚名誰?」
聶更闌回道:「沈端楓。」
掌柜瞄了一眼他。
這小子,倒是沒有方才眾鬼議論的那般不孝嘛。
登記之後,聶更闌帶著老嫗上樓去了最豪華的「鬼」字一號房,看著她到處摸,到處看了一圈。
聶更闌望著老嫗的四處轉悠的背影,垂下眼睫,掩飾住又一次洶湧而來的鼻酸。
白衣人見狀,清楚他們已經不能待在鬼域,於是對他道:「回去吧。」
「好。」
……
聶更闌和白衣人要回無間魔域。
老嫗得知他們要離開,竟然提著那盞月亮燈一路下樓,送他們來到客棧大門外。
聶更闌不敢再抱她,咬牙忍著淚意站定,生怕一時崩潰捨不得離開鬼域。
透過淚眼模糊的眼帘,他啞聲凝視老嫗:「娘,我走了。」
「您交代我的遺願,我一定會完成。」
「我……我以後再來看您。」
老嫗臉色忽然現出一抹不耐煩,凶神惡煞朝他揮手,開始趕人。
聶更闌腳步卻仿佛被釘子定在原地,一步也無法動彈。
白衣人攬住他肩頭,「走吧。」
聶更闌被白衣人摟著,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福鬼」客棧在視野里漸漸變小。
只余提著明燈的老嫗靜靜佇立在原地。她沒有進去,一直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
直到走出很遠,視野里長街滿是暗紅燈籠映出的一片血色燈火。
聶更闌依舊能清晰地看見遠處那抹明亮的燈光。
幽暗鬼域,鬼湯黃泉,天地間唯有一盞明燈和老嫗相依。
……
在快要靠近無間魔域入口時,聶更闌忽然發了狂,眸中黑紅魔氣瘋狂亂竄。
眼淚縱橫之下,看不清四周的一切。
少年一道靈力劈向鬼湯黃泉街的匾額,下一刻又張嘴狠狠咬住白衣人的肩頭。
他看不到娘了。
理智告訴他應該往前走,不要回頭。前方的重擔艱巨如山。
可心魔卻在叫囂,「憑什麼!」
「憑什麼別人自小有父親母親寵愛一帆風順成長,只有我歷經苦難才終於知道母親原來是愛自己的,可知道的那一刻我們已經天人永隔!」
少年把心魔的憤怒撕心裂肺喊了出來。
他眸中的黑紅之氣在急速往身體各處流竄,隱隱有爆發失去理智的徵兆
白衣人一驚,迅速上前一道靈力劈在少年後頸。
少年兩眼一黑,順勢倒在他懷中。
……
聶更闌睜眼後已經是第二日。
幽幽抬眸時,發現自己在無間魔域的洞府之中。
恍惚了一陣,在鬼域發生過的事如潮水般襲來。和老嫗最後相處的幾個時辰,無論怎麼回想都會潸然落淚,窒息得仿若沉進黑藍的深海,根本無法透氣。
聶更闌伸手,無聲抹掉眼角的淚,吃力地爬起身。
白衣人恰好端著幻月花甘露進來了。
不消他提醒,聶更闌已經神色陰沉地端過甘露一飲而盡。
兩人對離開鬼域前發生的事隻字不提。
白衣人看著一壺幻月花甘露很快見底,開口道:「今日便雙修吧。」
聶更闌神色沉沉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