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落針可聞。
清鴻劍尊手持混沌靈墜,深沉的眸色在青年脖頸處略微掃蕩幾息,之後,緩緩俯身要替他戴上。
「劍尊!不可收聶更闌為徒!」
驀地,大殿外遙遙傳來一聲怒喝,打破了殿內的一片平和。
眼看那串墜子要戴上,就差一點。元千修懊惱地一拍大腿,咬牙切齒瞪向外面御劍飛進來的身影。
到底是哪個兔崽子這麼不長眼!執事堂的弟子喝醉了還是都倒下了,怎麼不知道攔人!
可當他看清來人是誰後,同殿內其他真君一樣,都定在了座位上。
「聶雲斟?」
來人居然是紫業真君的親傳弟子,聶家莊的大少爺,聶雲斟。
聶更闌猛然轉頭,在看清聶雲斟那張虛偽的臉後,一雙淡色的眸子瞳孔驟然變得沉鬱。
聶雲斟一步步踏進來,嘴角噙著冷笑盯著上首正躬身接受拜師禮的青年,一出聲便是斥罵:「聶更闌!」
「你風風光光要拜入劍尊門下,可曾想過已經仙逝的母親?聶家沈夫人隕落一事你不可能沒聽說吧?你一回來便要拜師,有沒有想過前去祭奠一次母親?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母親怎麼會生出你這麼一個孽種,冷血無情不知感恩!不孝不仁,枉為人子!」
一聲聲指責謾罵宛如千鈞之石砸在身體僵硬的聶更闌身上。
大殿中所有目光彷如冷寒針尖紛紛刺向他。
「砰砰、砰砰。」
他的心臟因為聶雲斟這張道貌岸然的臉靠近而加速跳動。
那是因為看到仇敵出現而異常興奮的表現。
一雙瞳孔也奇異地綻放出一絲絲從識海泄露而出的魔氣。
殿內氣氛一度奇詭無比。
旋即,眾人紛紛開始交頭接耳,好奇清鴻劍尊怎麼會收這樣一個不孝不義的人為弟子。
這會兒,元千修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掃了了眼紫業真君,皺了皺眉,又看向聶雲斟,「我記得,聶更闌不是被驅逐出了家族,不再是聶家莊的人?」
聶雲斟冷笑一聲,「宗主明鑑,即便已經不是聶家人,可母親從前待他不薄,他難道就毫無一點回去祭拜的心思?此等不仁不義的作為,如何能當得起成為清鴻劍尊的弟子?」
聶更闌無聲彎起唇角,淡色琉璃的眸子湧起一道又一道詭異的暗芒。
他依舊不語,靜靜等著此人還能說出什麼污衊他的假仁假義之言。
聶雲斟又拱手道:「宗主,諸位真君,弟子並非刻意阻撓拜師大典,只是,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必須陳情。」
「聶更闌此前掉落無間魔域卻安然無恙,眾所周知,到現在為止修真界無人能在白衣人手裡生還。」
說到這,他目光陰鷙地掃向靜默不語的青年,聲音充斥嘲諷,「是以,誰知道如今這具殼子裡究竟是不是我那個好弟弟?」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
除了臨霧宗、春雨閣那日知曉聶更闌身負無間魔域魔氣外,其他宗門對此一無所知,今日頭一次聽到此等言論,不由驚愕萬分。
臨霧宗的林宗主終於揚聲開口:「這位聶道友,你究竟想說什麼?」
聶雲斟陰惻惻掃了眼青年,道:「林宗主,各位宗主,難道各位就不怕這是白衣人的詭計?萬一聶更闌被魔頭控制,宗門豈不是大難臨頭!」
臨霧宗的林宗主和春雨閣的於閣主紛紛點頭,「是啊,元宗主,這位弟子所言不無道理。當初我等亦是有此擔憂,故而才提議——」
但不等林宗主說完,元千修已然發出一聲威嚴的呵斥將其打斷。
「聶雲斟!」
元千修神色沉怒瞪著紫業真君的這位弟子,「聶更闌到底有沒有問題,難道清鴻劍尊會看不出來?」